陈钰笙无言以对。
按照律法,十岁以下的孩童杀了人,是不用偿命的。
考虑到孩子年纪小,无法在牢房那种地方生存,甚至连关都不会关。
这种年幼的犯人,会统一带到一间屋子里,由官府安排人每天给他们讲课,对他们进行教育。
显然张二牛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才会毫不顾忌地承认了张瑞生杀人的事。
他是杀了人,可依旧是张大牛的儿子,黄慧儿的嫁妆还是归他的。
等过了几年,张二牛从牢中放出来之后,依旧能凭着那笔钱过得潇洒。
他的算盘打得明明白白,却又偏偏每一样都有法可依。
那种憋屈的感觉又回来了。
命人将张二牛押下去之后,陈钰笙问徐县令:“当真没法子惩治他们么?那张瑞生年纪虽小,可实实在在是个恶人,若是就这样放任他,等他长大了,说不定还会做出更可怕的事。”
徐县令叹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他苦笑:“可律法摆在这里。唉。”
张二牛被关押,而崔寡妇则打着照顾“儿子”的名义住进了张家。
眼看着到了要送还嫁妆的日子,陈钰笙打定主意,这笔钱她打算替黄家二老还。
一百两银子,对她来说是个小数目,但对那两个失去女儿的老人来说,却是一辈子的积蓄。
更何况要给的还是害死了他们女儿的凶手之一,这无异于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
徐县令知道之后只是摇摇头,说:“这世上的可怜人太多,你是帮不完的。”
陈钰笙说:“能帮一个是一个。”
徐县令苦笑了下,果然是个天真的姑娘。
……
第二日,县衙里来了个出乎众人意料的人。
黄柏山满身是血,将一把还在滴血的刀丢到了地上。
“我杀人了,”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日吃了什么,“我把张瑞生杀了,你们抓我吧!”
众人俱是一惊,络腮胡上前一步:“你怎么这样糊涂!”
黄柏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脸上并无惊恐的神色,反而隐隐有些解脱。
“我早就想杀他了。”
这个一直以来都显得十分懦弱的老人挺直了身子:“当初若不是他,慧儿说不定还不会死。张大牛伏法了,他为何能逍遥法外?”
“原本慧儿没了,我便想要杀了那白眼狼,可我那婆娘一直劝我,她说慧儿把他当成亲生儿子养大,到底还是有几分感情在。我要是杀了他,慧儿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