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随着女娘举动,落在腹部,姜衍眼底微暗,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实在耐心,坐在椅上丝毫未动过,像是泥塑般静立。
烛火过半,他不能再留,没有惊动女娘,脚步轻缓,起身离开,将怀中熟睡的孩子递给宫婢,才走出明瑟院。
等元清容过问宫人时,女娘才得知齐国太子已离去。
入夜,灯烛熄灭,床帐垂落,里面漆黑一片。
到了安寝的时辰,元清容拉着女娘柔夷,不依不饶,央求女娘留在她的寝屋,同睡一榻。
还说着少时便能同寝,为何现下不行了,莫不是和她生分?
赵若薇拗不过她,想着就一夜,等明日便要出宫去,今后再没机会同睡,也就应下来。
累了一整日,女娘怀着身孕,自然多觉困乏,刚沾枕具就隐隐发困,昏昏欲睡。
元清容下巴贴在细肩,鼻尖嗅着淡淡幽香,她蹭了蹭女娘玉颈,原本闭上的杏眼缓缓睁开,望着眼前黑暗发愣。
被褥下,她攥着柔夷不松,像从前夜聊般小声道:“姐姐能一直留在东宫吗?”
美眸闭着,唇瓣微动,身边响起柔软的腔调,“自然不能,我如何能留在东宫呢?这里不是我该待的地方。”
元清容追问,“为何不能,东宫又不是没待过?这样我就能跟姐姐在一起了,就像在夏宫时。”
赵若薇被她无知言语逗笑,自她手中抽出柔夷,轻轻拍了拍她手背,柔声道:“傻女娘,你也说了是夏宫,可这里是齐宫,自然不同了。”
元清容没再言,被女娘轻轻拍的手背下,手指略微发力勾着,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赵若薇闭眸入睡,玉指搭在隆起的腹部,护着才安心,她实在困,连寝衣下轻微的胎动都没感应到。
翌日,天还未亮,女娘便被元清容唤醒。
细眉半蹙,水润的美眸缓缓睁开,带着软糯,“怎么了?我想再睡会儿.....”
元清容没说什么,只是将兴致上头的小皇孙放在女娘锦被中。
再多睡意也被孩子闹腾没了,赵若薇缓缓支起细肩,玉指撑在褥上。
瞧着孩子可爱模样,女娘心底一软,正待抬手将他抱起,却感腹中一紧。
赵若薇蹙眉,柔肩无力靠在床架上,撑着藕臂,另一柔夷抱着高隆的腹部。
元清容紧紧盯着女娘,脸上虽然镇定却明显发慌,“姐姐,你怎么了?”
女娘轻咬唇瓣,檀口微开,慢慢吸气,“腹...隐隐作痛。”
元清容浑身僵硬,从床榻下来,杏眼不离女娘,大声唤来宫人,“去!快去请殿下过来,就是赵娘子身体不适。”
她声音发颤,扭头见宫人傻站着,提高声量冷斥道:“还不快去!”
宫人赶忙跑出明瑟院,朝东面太子下榻的东临院去。
元清容放在衣袖下的手止不住颤抖,望着女娘艰难掀开被褥,素白衣裙下没沾其他颜色,才重重松口气。
赵若薇有些难受,她不知该如何言说,只是觉着喘气难些,头有些发晕,四肢乏力。
女娘语调轻忽,像是赤脚踩在棉花上,没有着落处,“容儿...”
元清容维持镇定,抬起发颤的手抱住柔肩,“姐姐莫怕,容儿在这儿,容儿哪都不去,只陪着姐姐。”
她拿起床边放置的团花攒珠披风,给女娘穿上,披风很大将女娘整个遮住。
元清容还觉不够,又让宫人拿来软毯裹紧女娘。
床榻无人理会的小皇孙哭起来,元清容正慌乱,又气又后悔,朝孩子发火,“哭什么哭,你就不能乖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