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高舜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忽然从睡梦中惊醒——有声音。

他睁开眼盯着天花板苦恼地发了会呆,那阵声音还是在,他微微在心里叹了口气,掀开被子爬了起来,就着窗外莹雪的白光,高舜走出卧室。然后来到声音的“发源地”,客厅的四方桌前——趴在桌子上睡得很不安稳的五彩杂毛头的少年。

少年的呼吸声很大,似乎呼吸不通畅似的,发出的声音都是呼噜噜的。两颊也带着不正常的红晕,眉头紧紧拧着,嘴里不断发出絮絮不安的呓语。

高舜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被他额头上的热度给吓到了。

“汪洋、汪洋……”高舜伸手去推他,想叫醒他。

但汪洋整个人似乎已经陷入了一片混沌中,高舜一推他,整个人便软趴趴地朝着地面倒去。

高舜眼疾手快地伸手捞住了他倒下的身体,将他整个人一抱进怀里就知道,汪洋已经烧得没有意识了。

他当即找了衣服将他包起来,然后自己套了外套,抓起钥匙抱着他就往楼下跑去。

幸好社区外面一百米处有一个小小的社区诊所,里面有一个男医生在值班,看到高舜抱着人跑进来,二话不说便拉开了诊室的门,让高舜将人放到里面的躺椅上去。

一通诊疗之后,汪洋在输液室里打上了退烧的吊针,而高舜则坐在旁边陪护,半瓶盐水输进体内后,少年脸上的红晕开始有所消散,情绪也渐渐平稳下来,呓语也消失了,但整个人还是惨白得像张纸一样。

看着陷在白色床褥里,几乎和病床融成一体的汪洋,高舜不禁想起值班医生对他说的话:

“你弟弟这烧发得是正常的,不用大惊小怪的,你看看他那一身的伤,渗着血丝的那些都发言了,要是不烧才不正常了。这烧发出来,身上好的坏的都要被烧死大半,虽然身体亏了些,但总的来说倒不会再有其他问题了。”

说完,医生犹豫了会儿,可能是看高舜还算是和善老实的那种,不由又提点:“要是惜命,就应该让这孩子以后少惹事儿,好好念书就行了。虽然你只是他哥哥,但是多少还是要尽点责任的。像他这样的孩子,你们现在再不管,早晚有一天要丢命的。”

这个值班医生将汪洋的一身伤误认成街头小痞子斗殴所致了。这并不奇怪,就汪洋的这副形象来说,想不误认都不可能。

后半夜,汪洋的点滴输完了,但开始发汗,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覆着一层薄薄的水膜,*的,五彩的毛发也极没有精神地贴着他的头皮和脸颊。

高舜只得在医生的指导下,用酒精又给他擦了一遍身子,直到凌晨四点多得时候,汪洋所有的症状才开始消失,身体各项指标开始恢复。

高舜重新将他包起来抱回了家。一时也顾不得这孩子不愿跟人同床睡的意思了,直接用被子裹严实了扔在大床的一边,然后自己也爬了上去。

起先还有点意识,直到要顾着点他,但等到确认汪洋的呼吸完全平稳顺畅了后,人便也睡熟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还是窗外晃动的光点把自己给叫醒了,结果一醒来,就发现床上另一人不见了踪影。

高舜在自己一眼就能看个通透的小公寓里扫视了一圈,确定汪洋确实不见了人影后,他才慢悠悠地起了床。

下床的时候,发现昨晚裹着汪洋的杯子掉落在床的另一边,他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周围的痕迹,除了散落在地上的被子外,浴室里那个孩子昨晚换下来的衣服也都被拿走了,但却楼下了一件上衣,客厅旁边的临时香案也被人碰了一下,发生了些许位移。

只稍稍观察一番,高舜就差不多能模拟出那孩子醒来然后溜走是怎样一副仓皇的样子,他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不但没有对那个小子不告而别表示不爽,反而有些莫名其妙的愉悦。

于是接下来的一整天,高舜都是轻哼着歌词过的,直到晚上,他一个人端着碗面坐在电脑前,一边逛着论坛一边吃着自己的“年夜饭”,忽然,窗外一簇烟花哧溜溜地冲到了天际,然后绽放开来。

是那种极为简易的三色爆炸花型,因为便宜,所以经常会被买来哄小孩儿。

高舜捧着面碗看着这簇烟花,正寻思着,他住得这栋楼里并没有小孩儿,而且他卧室窗户正对的这个方向并不是什么空地,怎么会有小孩儿在这放烟花时,又一簇烟花冲上了半空中,啪地一声绽放开来。

高舜站起身,透过窗户往外看。

他的窗户正下方只有一个十六响的烟花,已经点燃了,正一个一个地按顺序冲向天际,但周围却并没有放烟花的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