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正狐疑呢,之前还遮遮掩掩的聂良突然要召见他了。
樊臣竭力反对。
“孙文来意不明,主公不见他也无甚关系,何必累着自己?”
一旁的卫応望着聂良苍白的脸以及眼底那抹青黑,心中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纵使如此,理性还是压倒了心头涌起的感性,
卫応对着樊臣道,“避而不见总不是办法。主公不肯见孙文,孙文那厮一直赖着不肯走怎么办?两军即将开战,军营调动频繁,若真不慎被他探听了什么,那才叫后患无穷。”
聂良也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意。
“孙文还非见不可,我兴许知道他想查什么。”
樊臣露出不解神色,“臣愚钝,还请主公不吝赐教。”
聂良道,“柳羲兵分两路,这是她就策划好的。去年休养一年,今年又备战半年,照理说该考虑的地方都考虑到了,不可能做出临阵更改这样犯忌讳的举动。前不久收到密报,东庆境内木材石料被人大批量收购,经手柳羲帐下木工坊再被运往前线,大多都是送往沧州的。”
樊臣和卫応对视一眼,二人没有看过那些密报,这还是头一回听到呢。
卫応问道,“主公确信是送往沧州?”
湛江关在沧州边境,那些辎重被送往沧州,这不就意味着军力资源向湛江关前线倾斜?
樊臣试着道,“柳羲这是怕了我等?这才忙不迭追加辎重?她派孙文过来是为混淆视线?”
樊臣的解释也符合逻辑,不过仔细研究姜芃姬这个人的行事作风后,聂良觉得不对。
聂良道,“我军有二十余万大军,但柳羲兵力也有十五万,更有湛江关天险为依靠。若真开战,胜负也在五五之数。柳羲两路开战,不适合以攻为守的策略。为保存兵力,她必然是一路防守,另一路进攻。杨涛势弱,相较之下更好拿捏一些。以杨涛为突破口,集结兵力攻克,大军尚有余力攻打南盛诸侯安慛……结果,柳羲却将辎重运往沧州,不很奇怪么?”
按照聂良的分析,这时候应该增援南方战线,争取用最短时间拿下杨涛,还有余力干安慛。
姜芃姬却不按理出牌,反而向沧州增兵增援。
她这么怕湛江关会守不住?
聂良派人搜集姜芃姬的情报,经过他缜密分析,他觉得姜芃姬不是那种人。
看似剑走偏锋,酷似赌徒那般孤注一掷,实则胸有成竹,能用三分力绝不多浪费一分。
因此——
增援沧州的举止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樊臣听后静默良久,脑子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测。
“柳羲难不成是想转守为攻?她的兵力耗得起?”
这时候,聂良胸口一闷,抬袖捂着嘴咳嗽几声。
喉间涌上熟悉的味道,聂良心下骇然,面上却不改神色,借着宽袖的遮掩将咳出来的秽物用帕子擦拭干净。自从知道自己的身子骨越来越差,他便不穿颜色鲜艳青嫩的衣裳了,由靛色青色蓝色改为深棕色、玄色或者黑色。若是人前不慎咳血,好歹还能蒙混过去。
聂良偷偷将帕子收了回去,指尖触到温热的秽物,心头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眉头微皱道,“她?难道说……”
樊臣问道,“主公可是想到什么?”
卫応与聂良相识相知多年,二者早就达成了某种默契。
瞧见聂良的反应,卫応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不等他开口,聂良冷漠道,“柳羲兵力充足,耗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我这身体却耗不得。”
樊臣二人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