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令武内心在嚎叫。
自己不喝,那就是不承认那段交情,房俊今日之表现已然与以往大相径庭,算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万一对方翻脸,最后倒霉的肯定还是自己,不管理由如何,起码太子肯定站在房俊一边。
这杯酒,不喝也得喝
柴令武颤抖着手,在巴陵公主担忧的眼神中举起斟满酒水的玉碗,硬着舌头说道:“往日愚兄有些不晓事,多有不妥之处,今日便以这碗酒向二郎赔罪。饮圣!”
“饮圣!”
两人一饮而尽。
柴令武发红的脸已经变得惨白,两个眼珠子却是透红两眼勉力张开,望着房俊,张口欲言,但是随之却是满脸惊恐,因为房俊又一次举起酒碗
只听房俊慷慨言道:“你我皆是陛下女婿,承沐皇恩,方才有今时今日之官爵地位,自当尽心戮力效忠陛下,为大唐之繁荣昌盛奋斗终身,来来来,咱俩满饮此杯,恭祝大唐四海昇平,繁花锦绣,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前世身在官场“酒精考验”,不但要懂得躲酒,更要懂得劝酒,化,对于官面上的事情来说没有一顿酒搞不定的,如果实在不行,那就两顿
大唐立国未久,官场之上还是清廉习气居多,觥斛交错醉生梦死还只是世家门阀深宅大院里的风气,未能熏染官场。而世家子弟之间饮酒作乐,虽然也会起哄劝酒,但大家自诩高雅之人,往往皆是适可而止。
所以论起劝酒的能耐,柴令武较之房俊差了不止一筹;而躲酒的能耐,更是天差地别
房俊每一个饮酒的由头都是伟大光明正义,柴令武不愿喝也想不出合理的推脱之词,更何况人家房俊不藏奸不耍滑,每次都是实打实的奉陪,柴令武若是现在耍无赖,岂不是让满座人都瞧不起?
先敬太子,再敬皇帝,敬了皇帝敬大唐,不喝也得喝啊!
柴令武嘴皮子哆嗦两股打颤,惨白着脸举起酒碗,一脸慨然赴死之决绝,仿佛碗中佳酿已然变成鸩酒,喝下去就能肠穿肚烂一命呜呼
巴陵公主到底心疼夫君,见到柴令武被逼到这个样子,心中有气,皇族公主的娇纵之气发作,“腾”的一下站起身,从柴令武手里夺过酒碗,挑着眉毛看着房俊,咬牙道:“这碗酒本宫陪你喝,行不行?”
柴令武心中之感动差点化作热泪流淌好媳妇儿啊,这碗喝下去他觉得自己真的会死掉!
太子则无奈叹气,他看得出房俊今日有心与柴令武化解恩怨,只要柴令武喝下这碗酒,往日嫌隙一笔勾销,这是好事。
可巴陵公主却在这时候站出来太子欣慰于巴陵公主夫妻恩爱,却也难免心中埋怨,巴陵你难道不知房俊对你最是看不上眼?
他自然不能眼看着房俊对巴陵公主发飙,正欲开口稳住房俊,巴陵公主身侧的长乐公主也已端起一个酒碗,却是盛满了清澄透亮的葡萄酒,对着房俊遥遥相敬,道:“本宫陪巴陵妹妹一起敬房驸马一杯。”
一旁等着房俊发飙看热闹的李泰喟然一叹,无论任何事,只要长乐公主出马,房俊从未拒绝之时,这热闹怕是看不到了。
李恪则将正欲站起的身子重新坐回去,他比李泰更清楚长乐公主在房俊眼中的分量
巴陵公主更是心中感激。
果不其然,房俊稍稍错愕,继而并未恼怒,展颜笑道:“两位殿下不愧是龙子龙孙,豪气干云,巾帼不让须眉微臣有幸,焉敢推迟?这样,二位殿下随意即可,微臣连饮两碗,以示敬意。”
言罢,从旁又拿过一个玉碗,斟满美酒,然后两碗酒一手一碗端起,先是左手凑到唇边,如同长鲸吸水一饮而尽,稍稍缓了一口气,接着便是右手那一碗,照样碗到酒干,气魄豪迈。
众人纷纷喝彩。
巴陵公主也不含糊,扬起雪白的颈项,一碗烈酒便倒入口中,有酒水自嘴角溢出,顺着脖颈滑入衣领
长乐公主则优雅得多,一碗酒缓缓饮尽,脸色微微泛红,眼神依旧清亮,毕竟她喝的是比饮料略微高上那么几度的葡萄酒。
“好!”
诸人纷纷鼓掌,采声震天。
酒品既人品,这句话可不是后世才有的,从古至今都认为酒桌上才能见到一个人的真性情,不仅两位公主豪气冲天,房俊更是豪迈干脆,自然令人心折。尤其是这种房府佳酿乃是房俊一手酿制出来的天下一等一的烈酒,这厮却连干四碗眼都不眨,此等酒量更是让人心生惊惧
隐隐的暴戾因素消弭于无形,酒桌见的气氛愈发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