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王李恽的侍卫们一看自家殿下这般模样,顿时大惊失色,先是拿来厚毯子盖住伤处,一边往马车抬,一边问道:“这马周当真胆大包天,虽说国法不可徇私,但做做样子也行了,何必打得这么狠?”
那边高真行一腔怒火有若熔岩流淌,强忍着才没有爆发出来,这会儿听了李恽的话语,顿时勃然大怒,本来已经被抬进了车厢,硬生生爬出来指着李恽,破口大骂:“放你的屁!如今家父致仕,人走茶凉,连你们李家也忘了当年若非我们高家的鼎力扶持,这么皇位根本轮不到你们头了,跟着旁人一道都来欺负老子是吧?”
他身边的侍卫早对高真行的言语有所不满,咱家殿下再是不受陛下待见,可那到底也是陛下的血脉呀,哪里轮得到你一个纨绔大放厥词?还口口声声提及当年皇位之争的功勋……
高家这边以往那也是嚣张跋扈的人家,如何肯缩头当乌龟?高真行喊了一声“打”,便奋起反击。
李恽兴奋得趴在马车,排着车辕大叫:“给我打!把高四郎拖下来,狠狠的打!”
这些人都是军好手,下手也极有分寸,看似打得热闹,实则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处,只是看去灰头土脸凄惨无。
马周一听,气得胡子直翘。
刚刚惩戒完,结果在京兆府的大门外大打出手,这让京兆府权威何存?
马周亲自率人将打斗的双方驱散,然后一个一个尽皆投入京兆府大牢,哪管你是申国公家的公子,亦或是皇帝的儿子!
这话被狱卒传到马周耳朵里,马周并未在第一时间发火,而是陷入沉思。
只是一时的气话,亦或是狂怒之下意有所指?
东宫之内,则是一派喜乐。
朝野下,谁都知道房俊乃是太子最坚定的支持者,只要房俊不倒,太子的位置便稳如泰山。而若是陛下有意易储,那么第一个要清除掉的,也必然是太子的巩固之臣房俊。
这股势头持续下去,漠北之地将会尽皆平定,雄霸草原的薛延陀将会烟消云散彻底覆灭,成房俊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的旷世功勋!
尤为重要的是,这一仗使得火器大放光彩,以开天辟地的姿态改写战争的模式,使得许多有见识的大人物们都认识到火器的重要。
可以说,眼下房俊大势已成,已然从一个宠臣、重臣,进化成为一方豪雄,拥有了在朝堂之可以与一众大佬分庭抗礼的资本,其震古烁今的绝世武勋,使之成为军方的一个标杆,无数军卒将校对其充满敬仰与崇拜,简直成为所有大唐军人的一天标杆,再加对于火器的掌控,即便是皇帝想要打压,都要三思才行。
这等情形之下,太子的地位自然愈发稳若泰山,轻易不可撼动。
夫妻本位一体,太子妃苏氏看着愈发稳重而煜煜生辉的太子殿下,自然满心欢喜,眼里流淌着的都是浓浓的喜悦与安乐。
“外间如今传言,说是父皇宠爱晋王,等到房二郎直捣龙城之日,便会大赦天下,同时赦免晋王的圈禁之刑……晋王固然是个聪慧老实的孩子,但是赵国公那些人恐怕不会甘心眼看着殿下继续稳坐储君之位,说不得便会利用父皇溺爱晋王的心理,从作梗,平生变数……”
夫妻两个敦伦之后,太子妃忍着浑身酥麻乏力,在李承乾耳边低声提醒。
太子妃娇躯轻轻一颤,旋即柔声道:“是妾身自己心所想,非是旁人蛊惑,殿下休要动怒……”
李承乾叹息一声,缓缓说道:“说实话,这个储君的位置,孤真心不想坐。往后当了皇帝,孤也担心做不好。兄弟之,青雀才华横溢心思跳脱,稚奴心性纯良开朗活泼,其实都孤更适合做这个储君,若非孤深明这个位置但凡退却便难得善终,更要为你和子女们着想,说不得当真心一横辞去储君之位……”
“殿下!”
这句话像是世间最好的情药,自然会引发一场极力逢迎的战争。
难不成,父子相残、兄弟阋墙这等人伦惨剧,乃是李唐皇族绕不过去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