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一支划时代意义的水师,房俊自然信心十足,认为当今寰宇之内单纯以水战而论,可谓无敌于天下,任何一支水军在水师面前都将被彻彻底底的碾压,休说一较短长,便是抵抗的能力都不具备。
甚至拉到陆地上作战也不输当今强军,毕竟单兵素质、战术素养、火力配备、后勤补给等等攸关战斗力的各个要素,都是天下第一等的存在。
若房俊中二一些,大可以傲娇的喊一声“强军之中一换一,水面之上我为尊”……
程咬金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心中作何感想不得而知。
但想必一定为晋王那边忽略了水师这样一支强军而充满担忧……
李靖问道:“水师坐镇华亭镇者何人?”
房俊道:“一个月之前,苏定方已经率军自倭国回防华亭镇,自是由他坐镇指挥。江南氏族骤然组建私军,苏定方必然不会坐视不理,甚至无须太子诏令,他便会出兵袭击,不过冲锋陷阵的是刘仁轨、席君买、等人,俱是有勇有谋之辈。”
李靖欣然颔首,道:“如此,确实万无一失。”
他一生兵法谋略学究天人,称一句“天下第一”绝不过分,而这么多年虽然也教授了不少人兵法韬略,但能够登堂入室可以“卫公弟子”而自居者,唯有苏定方。
其余刘仁轨、席君买等等虽然出身不一,但这些年在水师之中战绩彪炳,房俊赞誉一句“有勇有谋”,绝无夸张。
甚至让李静生出几分嫉妒之情,慨然道:“水师不仅兵强马壮,更是将星云集,二郎识人用人之术,老夫有所不及也。”
上位者劳心,事必躬亲并不是什么好事,俗话说好铁能打几颗钉?事事过问、事事插手,累死也来不及。能够知人善任,便是一个称职的上位者。
而房俊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好,自己时常贬斥房俊“根本不会打仗”,但对于房俊提拔重用的一干麾下将校却是赞不绝口,甚至几度升起调几个过来自己麾下加以调教的心思。
见猎心喜,不外如是……
在李靖这等当世第一名帅面前,房俊哪里敢翘尾巴骄傲?
赶紧谦虚道:“卫公谬赞,在下不过是比较懒惰故而大多将事情下放而已,这些人历经磨炼,是真金总会发光,并非在下之功。”
李靖笑道:“上位者何必事事皆懂?知人善任,便已经是最大的能力。”
汉高祖文不成、武不就,却能击败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问鼎天下,靠的便是这份知人善任的本事。
程咬金在一旁将一杯茶水一口喝干,面无表情,心底却不太是滋味。
对于太子以及东宫一系来说,自己分明就是个“叛逆”,今日入宫已经提了十二万分小心,以免行差踏错落人口实,就算自己手握左武卫数万大军太子不敢对自己太过分,但申饬一番将自己面皮剥尽却不是不行。
然而预想之中的刁难、苛责全都没有,反而好似心腹一般即便商谈当下局势对策也不相瞒……
这是想让自己羞愧难道,迷途知返重回东宫怀抱?
程咬金摸不准……
……
晌午时分,一应公务暂时告一段落,李承乾于偏殿之内备下斋菜请诸位大臣一同用膳,程咬金心事重重以军务紧急不敢懈怠为借口离开,房俊也请示回府一趟,一同离开皇宫……
雨水将太极宫冲刷的纤尘不染,很多建筑原本就是新进落成,愈发显得焕然一新,只不过到处悬挂的白幡使得整座皇宫倍添凄凉萧瑟,沿途所见宫人也低眉垂首、脚步匆匆。
一队队禁军顶盔掼甲、步履划一,于宫内各处布防、巡逻,甲叶铿锵,气氛紧张肃杀。
两人并肩步行至承天门外,等待各自亲兵前来的当口,程咬金瞄了房俊一眼,问道:“水师那边当真已经开始行动,打算截断江南各处水道,阻挠江南氏族的私军赶赴关中?”
房俊嘿的一声,笑道:“不过是安抚殿下而已,免得殿下忧心如焚,寝食难安。江南广袤,水道纵横,没有十几二十万精兵、成千上万条船,哪里能够截断水道?更何况江南氏族底蕴深厚,一呼百应,到时候十几万大军呼啸云集,谁能挡得住?卢国公千万别当真。”
不当真?
老子傻了才不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