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刺猬一样武装到牙齿的重甲步卒以及呼啸来去不可阻挡的具装铁骑,尉迟恭一个头、两个大,他试图调集重兵将重甲步卒团团围困聚而歼之,然而这些步卒身上的铁甲护住全身要害,除去重兵器能够给予创伤之外,几乎刀枪不入。
尉迟恭一手调教出来的右候卫也的确是精锐,如此混乱的局势之下依旧能够执行尉迟恭的命令,无以计数的兵卒从四面八方涌向重甲步卒,然而潮水一般的攻势除去让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之外,并未给敌人造成太大创伤。
两千重甲步卒就好似一头刺猬在叛军的阵地之中缓缓行进,搅合得腥风血雨……
李道宗察觉到房俊引领具装铁骑向东突进的意图,赶紧调集兵马从后追赶,防止其自宫墙向南迂回直插昭德殿后方兵力薄弱之处,然而等他紧赶慢赶终于迫近,却发现具装铁骑并未向南穿插,而是向北移动,抵达武德殿宫墙之后折而向西,在战场之上饶了一个圈子,又返回武德门。
一千具装铁骑组成的铁甲洪流将继续攻打武德殿的叛军杀得丢盔弃甲、血流成河,而后也不恋战,向南继续突进,与重甲步卒汇合。
尉迟恭正指挥部队围剿重甲步卒,结果具装铁骑饶了一圈反而来到尉迟恭后方,铁蹄扬起长矛如林,巨大的锋失阵疾驰突击,杀得右候卫兵卒哭爹喊娘、损失惨重,等到解除了重甲步卒被困之危,毫不停留扬长而去。
步卒与骑兵交相呼应、彼此协同,破坏力何止提升一倍?
吓得李道宗急忙返回原本的阵地,防止具装铁骑再度冲击昭德殿……
李道宗发现麻烦大了,在具装铁骑自己力竭之前,没有人能够予以阻拦,只能任其在己方阵地之内左冲右突、横冲直撞,将所有部署都冲击得七零八落。
不仅于此,如此重防护的三千兵卒游弋于战场之上,使得尉迟恭根本不敢集结重兵继续勐攻武德殿,因为随时都可能被具装铁骑突袭……
若不能竭尽全力,自是攻不破武德殿。
攻不破武德殿就意味着等到李靖、薛万彻肃清长安城外的威胁便会入城增援,到时候在这两支精锐部队的夹击之下,兵变绝无胜利之可能。
长叹一声,李道宗不得不承认房俊此举之高明,三千兵马固然不能扭转战局、反败为胜,却在战略上形成碾压之势,将主动权牢牢握在手中。
李道宗当机立断,一边给晋王传讯让其马上命令承天门一带的山东私军入宫增援,一边派人给尉迟恭传话使其无论如何缠住重甲步卒,同时自己率军迎向具装铁骑,不惜任何代价,誓要将具装铁骑挡住,使其不能发挥机动优势。
这是当下唯一的破局之法。
具装铁骑也好,重甲步卒也罢,因其超强的防御力使得战力成倍飙升,战场之上狂飙突进、不可阻挡。但宝剑有双锋、凡事有利弊,重甲带来的超强防护提升战力的同时,不可避免的对兵卒、战马的体力有着超负荷的消耗。
其坚可开山裂石,唯不能久。
唯一可虑的,便是能否在拖垮房俊这三千铁甲之后顺利攻入武德殿,而不是被李靖、薛万彻肃清长安周边威胁之后入城增援太极宫……
此战之焦点一半在这里,一半在玄武门外,只希望李怀勤、刘可满两人不要败得太快、也不要败得太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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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政殿一侧的一间偏殿之内,房家女卷暂居于此,窗外风雨如晦,隐隐的喊杀声随着风雨透窗而入,摇曳的烛火下一张张或清丽端庄、或妩媚娇艳的俏脸上都染着忧愁,一颗颗芳心早已揪着,无比担忧率军出宫血战、身先士卒的郎君。
武媚娘缓步从外头走进来,将一根檀香插在黄铜的香炉里,用火折子将其点燃,澹澹的檀香味在房间内氤氲开来,烛光洒落在她红色的裙裳,使得金丝滚边泛着波纹一般的光泽,俏脸上神情恬澹,素手纤纤,端庄从容。
随着她的出现,房间内紧张宁肃的气氛略微有所缓解……
金胜曼拉着武媚娘的手坐在自己身边,侧脸看着武媚娘光洁秀美的脸庞,轻声问道:“媚娘姐姐不担心吗?”
武媚娘反手揽住金胜曼纤细的腰肢,眸中光亮点点,抿唇一笑,反问到:“担心有用吗?”
金胜曼似乎不大习惯武媚娘这般亲昵举动,略微扭了一下身子,目光在窗前用纤手拄着下巴出神的高阳公主脸上扫了一下,咬着嘴唇道:“可还是必不可免的担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