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倒是安全了,但整个尚善坊却因此鸡飞狗跳、不得安生,尤其是封锁整个尚善坊的行为导致其余坊内住户不堪其扰、麻烦大增,自然怨气满满。
只不过碍于李泰亲王之身份、加上“洛阳留守”之职权,不得不忍气吞声而已。
可终究有人不惧于“魏王”之爵位而率先表达不满……
上元之日清晨,整个洛阳城一片喜气洋洋,各式各样的花灯在坊市之间竖起,只等着黄昏之后点燃,洛阳城内各级官员络绎不绝的抵达尚善坊拜会李泰,一则送上一些礼品欢度佳节,再则也想要趁机与李泰拉近关系。
一队车马自城外返回,抵达尚善坊之时却被一队顶盔掼甲的兵卒拦阻,命其出示身份证明,否则不得进入坊内。
“娘咧!这大唐天下吾何处不可去得?今日回家居然还要证明身份,岂有此理!速速让开,否则休怪吾动手!”
一人策马来到坊门之前,怒视挡在门前的兵卒,破口大骂。
此人三旬左右,头戴毡帽、满脸胡须卷曲虬扎,坐在马背之上肩宽背厚、气势迫人,此刻怒目圆瞪,大手已经摁在腰间横刀之上,其左右亲随亦是怒目而视,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将这伙拦路的兵卒冲散。
门前这一队兵卒非但不退,反而一声唿哨,自坊门之内又冲出数十人,各个刀出鞘、箭上弦,甚至其中十余人端起火枪瞄准……
虬髯大汉吓了一跳,虽然知道魏王现在居住尚善坊之内,可他这些时日一直身在城外庄园,却不知魏王麾下护卫这般强悍、跋扈,即便自己堂堂薛国公,却也有一言不发就要动手的架势。
这哪里是王府之内养尊处优的禁卫?
分明就是战场之上血火里爬出来的悍卒!
“都住手!你等归属何人麾下?”
虬髯大汉厉声喝问。
对面一位校尉大声道:“水师副将习君买麾下,奉命入驻洛阳护卫魏王殿下安全,任何人等未经盘查,不得擅自出入尚善坊!军令如山,还望薛国公体谅吾等之难处,莫要逼人太甚。”
虬髯大汉怒极反笑,这帮人既然认得自己,却丝毫情面不留,顿时戟指大骂:“水师又怎样?就算苏定方站在吾面前,也不敢如此嚣张!吾家就在尚善坊,难不成回家还要经由汝等盘查?简直岂有此理!”
水师兵卒不为所动,各个眼神铮亮,做好准备,好似猛兽一般随时可以发动迅猛攻击,将敌人撕成碎片。
虬髯大汉心中一突,他是真正刀尖上打滚、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自然感受到这些兵卒悍不畏死且唯令是从的态度,只需自己敢发动冲击,必将迎来凶猛的反扑。
果然什么样的帅就带什么样的兵,那房二行事素来恣无忌惮,连带着他一手筹建的水师也是这般不管不顾、悍不畏死……
虬髯大汉从马背上跳下来,对身后虎视眈眈的护卫摆摆手,大声道:“让他们查!若是查不出什么,定要找那习君买理论一番!”
一众护卫:“……”
这么怂的吗?
无奈之下只得纷纷下马,接受盘查。
所谓的盘查也不过是验证身份而已,至于刀枪剑戟之类不可能禁绝,面前这位薛国公乃是突厥猛将,当年跟着太宗皇帝打天下的,谁敢让他不佩戴兵刃?
清点人头也只是做做样子,阿史那忠说这些都是我的部将、护卫,旁人谁知真假?
不过这些人都已经记录在档,如若日后犯事,自然会追究阿史那忠的责任……
水师校尉抱拳道:“职责所在,不敢懈怠,还望薛国公见谅!”
阿史那忠哼了一声,一脸不悦:“他日见到房二,倒是要与他好生理论!”
水师兵卒让开道路,阿史那忠这才上马率领部众进入尚善坊,行走几步,对身后护卫道:“从庄子里带回来的那些东西直接送去魏王住所,待我回府之后洗漱更衣,与县主一起前去拜会。”
之前没在家也就罢了,现在已经回来,必然要去李泰府上拜会,毕竟是亲戚……
况且从朝廷那边传出来的消息,此番魏王李泰前来洛阳担任“洛阳留守”,负有营建东都之权,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其中利益之丰厚必然巨大,若是能够分润一些,自家的日子也好过得多。
毕竟作为内附的突厥贵族,草原上的家产几乎十不存一,整个国公府全凭着当初太宗皇帝的赏赐过日子,如今太宗皇帝驾崩,李承乾即位,与他可并不亲近,登基这么久了也未见有赏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