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当场就愣住了,因为李治一直以来对于出兵高句丽就躲躲闪闪的,今日怎么这么直接,这心里突然想到韩艺前面说的那些话,不禁全然明白过来,暗道,这小子能有今日,绝非是运气啊!不管原因是什么,既然李治开了这口,那这话就好说多了,于是道:“陛下,方才臣是想这么说的,可是许侍中、卢尚书他们也说得不无道理,臣也害怕耽误到国家的发展,故此才---将韩尚书找来,老臣认为国家发展一直都排在第一,但是目前国家的发展,韩尚书最了解不过了。”
你这老狐狸还真是小心眼,想尽办法扯上我。韩艺听得一阵郁闷。
李治笑道:“朕找韩艺来,也是想问问他这事的。”说着,他转目看向韩艺,道:“韩艺,你装睡也应该装过瘾了,如今总可以说了吧。”
他太了解韩艺,韩艺只要垂头装睡,就肯定有话要说,反倒是他站出来说上两句,兴许也就这两句。
韩艺讪讪笑道:“陛下,臣真没有装睡,只是---臣方才在思考这事,一下子没有注意,哪知会议就结束了。”
“收起你这一套,快说,这仗究竟能不能打?”李治轻轻哼道。
韩艺神情凝重道:“经过微臣多番思考,光凭国库去打这一仗,也不是不可以,但肯定会耽误国家发展的,因为那些钱本来是准备用于国家发展的,这不可能不影响。”
李绩真的很想捶死这小子,太不讲信用了,但这是两仪殿,他只能隐忍不发,但是他的出气声,已经非常明确的告诉韩艺,大爷如今很生气。
你出气要这么大声么?好吓人呀,你别着急呀,我还得为我争取一点好处,我不可能光帮忙,不拿好处呀,这不是我的作风。韩艺听得也有些虚,武将吗,没读过书,稍稍挪了一下身子。
李治瞧了眼韩艺,道:“朕记得你说有办法从商人那里凑得粮草,为国库分担的。”
“回禀陛下,光凭商人只怕还不能够,还要那些地主的支持。臣当时就说过,百姓手中没有多少粮食,只能自给自足,粮食都是掌握在商人、地主和国库三者手中,这国库的粮食当然是最多的,但是消耗也大,而且肩负着社稷,商人和地主家的粮食都是屯在那里的,他们是吃不完这么多粮食的,其实历朝历代,再困难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粮食,而是粮食都在地主手里,他们不愿意拿出来罢了,故此首先得想办法,让他们将粮食拿出来。”
“你有何办法?”李治淡淡的问道,他知道韩艺肯定有办法,没有办法,他就不会说这么多。
韩艺道:“抢是不行,毕竟国家是有法度的,只能与他们交易。那么这就是一笔买卖,如果拿国库的东西去跟他们交易,那就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国库出钱,更加省心一些,这钱是用于战争,那么就得拿着战争中获取的东西,去跟他们交易。这战争获得的东西,无非也就三样,人、地、资源。
跟根据目前他们所需求的,这人才是最关键的,因为随着劳工法案,国内的人力是越来越贵,那么奴婢就能够减少许多的成本。既然这是一笔买卖,那么我们就要从买卖的角度来看,朝廷首先得提高自己手中货物的价值,如果朝廷能够限制国内奴婢数量,那么奴婢的价格就会增高,他们就更加需求奴婢,那些俘虏的价值就会得到极大的提升,会引起哄抢,那么我们就能够待价而沽,令他们拿出他们家中的粮食来。”
李治道:“可是该如何限制国内奴婢的数量呢?”
韩艺道:“这很简单,可以从三方面着手,首先一点,增加良人转为贱人的成本,就是直接对此征税,良人转贱人,需要缴纳高额的税收。其次,就是迫使官员这监督方面,可以以良贱的比例,视作地方官员的政绩之一。最后,贱人所生之子,一律都给予良人身份,如此便能减少国内奴婢的数量,可只限于拥有大唐户籍的百姓。
这么做的话,朝廷并未没有剥夺那些地主、商人的既有权益,他们的奴婢是一个没有多,一个也没有少,但是也很难再增多了,这就会慢慢的减少国内奴婢的数量,增加地主、商人对于外国奴婢的追求。
而且,这么做对于陛下也是非常有利的。因为那些奴婢的日子肯定都不好过,那他们心里会跟寻常百姓一样,发自内心的感激陛下的恩德,这个还真不好说,但是如果陛下稍微对他们好一点,他们绝对会比任何人都拥护陛下,因为很少有君王在乎他们。
这外国人就无所谓了,而且俘虏本来也是充当奴役,现实一点的说,咱们把他们弄得家破人亡,他们是不可能还会感激咱们的,既然如此的话,那何必对他们好。尤其是高句丽,当初十万关中子弟死伤大半,但也存活不少人,可是高句丽却不肯归还,并且还奴役他们,直到他们死去,咱们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故此大唐百姓也不会说什么的。可谓是各有所得。”
李治听后,思索半响,问道:“你准备这一番话,准备了多久?”
韩艺道:“回禀陛下,这多久臣还真没有算过,但是臣每回给予陛下的建议,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李治道:“这样就能令他们将粮食拿出来?”
韩艺道:“那当然还有一些资源、土地,反正商人拿了这些东西,也会运回国内来,在那里能卖给谁,等于还促进了国家发展。”
这一点,李治已经听他说过了,向李绩问道:“司空,你以为呢?”
李绩立刻道:“老臣愿意以身作则,将家中奴婢尽数还良。”
他一把年纪,什么不求,唯一的追求,就是消灭高句丽,区区奴婢,他岂会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