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许默已经想出了许多整治陈明远的阴招,但做梦也没想到,孙和平的突兀介入,让剧情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硬着让这只即将煮熟的鸭子从掌心脱逃,而且从孙和平的态度可以看出,对方没准还可能一朝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不过,任凭他如何心的不甘情不愿,孙和平伸手要人,他只有听话的份,迎上陈明远离开时,脸上耐人寻味的笑容,暴怒得几乎理智全失,硬生生忍着暴走的冲动,等到人都走远了,才当场发作了出来。
很不幸的,刚刚还心存侥幸的那些职员们,只能悲催的成为了出气筒,一边暗自唾骂着许黑狗的祖宗十八代,一边艳羡着陈明远的鸿运当头,感慨世事的无常。
另一边,经过在办公室约半小时的谈话,孙和平对陈明远的印象逐渐改观。
原本,他纯粹是受到关丛云的指示,找这小职员尝试一番,顺便探探他昨晚和关丛云究竟发生了什么故事,竟能得到台长的另眼相看。
陈明远也没发表什么惊天大论,无非是把昨晚跟关丛云说的话原封不动的重复了遍。
“你说的这些,确实挺有见地的……”
孙和平其实也是听得一知半解,毕竟会所的概念,对于他来说还很陌生,不过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招没准真能发挥奇效,“只不过,改变经营方式是不错,但这步子如果一下子跨得太大,上头怕是通不过啊。”
他指了指天花板,意指省里的头头脑脑们。
改制创新,是当今许多国企的大趋势,可国有媒体的地位较为特殊,像有线台一开始搞招待所,已经被说成是旁门左道了,要是再全部照搬西方的会所模式,没准就得被指责为搞资产阶级腐败了,那是有可能掉乌纱帽的把柄!
再说了,哪怕真把会所搞起来,到时候那群官老爷还不是照样公款大吃大喝,签完单,拍拍屁股就走人,治标不治本呐!
陈明远微微一笑,这一点,他早就想过了,只是依然装出虚心受教的模样,反思道:“孙主任,您的顾虑很正确,是我考虑不周了。”
两世为人,他已不是当初不通世故的愣头青了,尽管预知未来的优势让他有了足够厚实的资本,可想在这人情至上的国度里出人头地,依然必须努力去适应、融入一系列的规则!
尤其官场体制内,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则,想如鱼得水,那就得守规矩,否则,任你再大的背景、再强的本事,照样无计可施!
虽说关丛云是自己在有线台最大的依仗,可毕竟两人的地位悬殊,平常接触的机会寥寥无几,换言之,孙和平是自己接下来一段日子里必须拉拢交好的对象,如果没有得到他的信任,反而让他觉得自己锋芒太露甚至威胁他的地位,那等待自己的遭遇,绝不会比扫地出门好到哪里去。
前一世,他输就输在太不会做人了!
果然,见陈明远对自己如此恭谦有礼,没有像寻常年轻人那样,以为得到了领导的垂青就嚣张得不可一世,孙和平顿时大为受用,对他的警惕慢慢放了下来,思忖片刻,又道:“而且,要是都按照你说的这样搞,要审批的手续可不少,像环保卫生、公安消防、工商规划这些衙门都得走一圈,这趟活没那么简单,不是卖力气就能解决的!”
陈明远心头雪亮,孙和平这话,无疑是暗指打点这些衙门的经费不好出,不是出不起,只是国有的性质让他们根本出不了!
别看有线台的效益在省内名列前茅,赚得再多,那也是公家的钱,上面
见孙和平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陈明远知道是时候该亮主题了,不然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纸上谈兵的书生,“孙主任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件事。”
“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前段时间回了一趟中海的老家,听说现在有很多经营不善的国企开始引入民营资金,以此举来激活制度,开拓渠道,有个别的见效很是明显。”
陈明远不疾不徐道:“所以我忽然有这么一个想法,能不能让咱们的招待所效仿这种模式,找一个可靠的民营资本,双方合作创办经营会所,这样一来,路子就能拓宽不少,不方便直接操作的事项交由民资去处理,可以省去许多的麻烦,还能把会所的主要权限牢牢把持在手里,一举两得!”
回味了一番,孙和平双眼猛的大亮,差点忍不住拍大腿叫好,一旦这法子奏效,那以上的三个难点无疑将迎刃而解,毕竟有了民营这块招牌,无形中就挣脱了国有的束缚,灵活性大为增强。
比如打发那些审批衙门的公关费,让私人出面打点,请吃请喝送礼送红包,分分钟就解决了,还不用过有线台的账目,轻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