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中岛的凌晨,太阳没有升起。
朦朦亮,擦擦黑。
上杉辉虎身姿伟正的坐在马扎上,身上早已穿戴好了那一身银光闪闪的南蛮胴具足。
他的眼睛轻轻的盍上,眼皮下的眼珠不见一丝转动,故而连细微的睫毛都见不到些许的轻摇。
嘴唇紧闭着,鼻翼稍稍鼓动,按着频次,一张一合,一张一合。
与满营忙碌奔波的士兵们大为不同,上杉辉虎安静的像一尊雕塑的金刚菩萨。
终于,士兵们都似乎完全准备好了。
几名仆从取来饭团和热酒,还有南蛮兜与宝刀小豆长光。
几人单膝跪地,上杉辉虎自然的睁开了双眼,阵奉行齐藤朝信以手拱拳:“殿下,已然准备完全!”
旗奉行竹俣庆纲不用吩咐,也很自然的与手下的持旗们将上杉辉虎的毘字旗与乱龙旗捆扎在两名身强体壮的武士身上。随时做好和他一起出阵的准备。
“很好,应当如此。”上杉辉虎三口两口将饭团吞进了肚里,又满饮了一口热酒。
从侍从手中接过南蛮兜,端端正正的戴在头上,边走边系住绵绳。
自有人为他掀开幕府大帐的帘布,他稍一低头,边走了出来。
由本阵开始,无数的士兵蔓延着肃穆站立在旷野上。近处的依稀能看清他们充满崇拜与敬仰的眼神,远处的就目力难极了。
放生月毛感受到了大战的气息,撒欢似的跳着蹄。上杉辉虎抚摸着爱马的鬃毛,一跃而上。
藤原朝臣上杉弹正大弼辉虎出阵。
村上义清此刻也早已醒来,衣甲都严整的披挂在身上。多年的征战生涯使得他战争嗅觉也颇为敏锐,心中莫名的焦躁令他难以自安。
“士兵都已经在准备了吗?”他看着屋代政国。
“是的,全军上下已经用过饭了,正在下山布阵,等待殿下的攻击命令。”
“唔,那便好,集合我的马廻旗本,能乘马驰骋的都叫来。”村上义清也带上头盔,命令侍从们牵来马匹。
“对面春日山管领有何动向?”“实在抱歉,今日的晨雾实在太大,无法探知。不过上杉管领就在犀川岸边背城依川而阵,有所异动马上便知。”
两军就隔着八幡原,根本不算远。正常情况下找个山坡建个瞭望塔,对方什么动向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就算视线不及,上万人马,人声马嘶也掩盖不了。
可是,今日大雾!
村上义清问东问西,什么问题都没有发现。甚至武田晴信还亲笔花押回信,告诉他正午之前必定赶到战场,一同合战。
按理说真的不可能会发生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当然那需要按理说,也需要合乎意料。
时间流逝,一个多小时过去,啥事都没有发生。村上军也基本下山布阵完毕,村上义清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就等武田大膳来了。”屋代政国好似提醒一般的说了一句。?
“安排一千人,不要出阵,防备大军东侧。”村上义清会意,虽然是暂时性的盟友,但是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