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入铁兴馆,惶惶不可终日的铁山郡守沈西平深感自己的末期到了。
他身为郡守自然是守土有责,如果铁山丢了,他就是一个逮捕问斩的大罪。原本就在哀叹怎么分法到了铁山这样一个穷的死去活来的山沟里做太守,结果现在还碰上这样的事。
当然啦,到了铁山的地头他才惊讶的发现铁山居然是天下第一等的钱多事少美郡县。
五峯山这个登记在国家矿冶大账上的铁矿,原来竟有数十条坑道,日夜不息,时刻产铁的超大矿业集镇。虽然听到衙门里的书吏和地方上的乡老说这个矿是汉阳的闵参赞以及洪副承的产业,但是地方上也能分润不少。
就这点零碎,也够他吃饱喝足了!
按照国家的规定,五峯山上十分之一的产量是官办的,就是官府直接抽走,不付给任何费用,这在封建国家非常常见,一点儿不稀奇。属于国家允许你承包矿山的先决条件,而且十分之一也确实不多。
等沈西平拜见完平安道观察使和节度使之后,猛然得知他这个太守可以凭白每年分得上万斤铁,可以委托湾商销售,直接躺在家里收钱。除此之外还有湾商的单独孝敬,以及市税分润。
就这一笔,就够他沈西平一任三年,挣上好大的家私。
快乐的他合不拢嘴,政务也一概不管,推诿给郡县的乡班乡吏,他只在铁兴馆内高乐快活。前后足有一年多的时间,醉生梦死,只觉得他可以再干三年又三年。
直到洪景来带着上千人的队伍突然回乡,那几百匹打着官府烙印的马匹根本遮掩不得。沈西平慌了,虽然他不知道这是怎么来的,但是绝对不是走正常途径来的。
他也不敢住进铁山城,城内早就是金进士等一班乡班乡吏的天下,他要是进去了,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至于郡兵,全在那个叫李在朝的大校手里,据说也是洪景来的人,根本指挥不得。
这洪景来要是起事了,可咋办啊!
朝廷的公文没有收到,不妨碍沈西平早做打算。等他下定决心弃官而逃的时候,铁兴馆已经被人包围了起来。根本容不得他带着积累的家私财产跑路,还没出门就被打了回来。
脑海中尽是各种话本小说里,斩了这狗官的脑袋,正好祭旗。心肝挖了,也好给哥哥下酒吃用的句子。
虽然很想立刻回报给平京城内的平安道观察使以及平安道兵马节度使知晓,让他们赶紧发兵来救自己,可现在整个铁兴馆被封锁的密不透风,他沈西平想传消息也根本不可能。
至于他心心念念的平安道观察使,正是朴宗永,早几个月以前就回汉阳做户曹参判。别说他不在平京,就算在平京又能如何?
洪景来经过平京时,平京城麻木无知,坐视洪景来绕城而走。别说派遣官兵出城阻截什么的,指不定还在心里默默祈祷,这是做梦!这事做梦!
凭他城里那几个兵,还敢出城袭击洪景来了?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度过,度日如年又飞速流逝。度日如年自然是说的沈西平,飞速流逝用在洪景来身上最是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