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行皱眉道:“宋侍郎可有证据?”
宋景升忐忑的瞧了眼申时行,沉默不语。
王家屏突然道:“要不这样,这卫辉府多出来的税入,就算作是陛下的内帑。”
申时行点点头,他虽然觉得万历不见得会答应,因为这对于万历而言,钱也没有多,只不过他心想,如果这事闹得最后,还是没有办法解决,那么这这么安排,可以给双方台阶下。
而那边万历是更加生气,从今日的谈话,便可看出,他们是铁了心要卫辉府多缴税。
他若就是不给,也不是不行,可问题是他的处的位置非常尴尬,因为这钱名义上不是属于他的,是属于一个商人的,表面上也是朝廷与商人的博弈,那么他理应是站在朝廷这边的,这不但涉及到利益问题,还是涉及阶级问题,从而涉及到皇权。
如果朝廷连一个商人管不住,那其他官员更加不会听命朝廷。
这思来想去,万历觉得自己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于是他赶紧召郭淡入宫,咱们帝商组合还真是缺一不可啊!
郭淡来到宫中,万历便非常委婉的暗示郭淡,我一个人扛不住。
果然如徐姑姑所言。郭淡暗自嘀咕一句,嘴上却道:“陛下,卑职也没有办法,要不要不就将这税单交给他们吧。”
“可是不行。”
万历连连摆手道:“他们统计也才不过六万两的利润,若是让他们知道,这半年你就获得九万两利润,那他们更加不会罢休的。”
顿了下,他又道:“要不你做份假账?”
郭淡忙道:“陛下,若只是隐瞒少量的税,那还是可以的,卑职敢保证,他们一定查不出,但是少这么一点,没有多大的意义,如果隐瞒太多,户部一旦跑去卫辉府的查账,那是很容易就查出来的,这卫辉府的税务太简单了。”
他肯定不会这么做,虽然他有这方面的天赋,但这风险太高了,这要查出来,那就属于违法行为,可就更加不得了,大臣们可就不是要钱这么简单,而是要他的命。
万历也觉得这过于冒险,又道:“这样,朕这里先拖着,实在拖不住,你就按契约上的给,一两都别多给,朕保着你,他们拿你也没有办法。”
敢情到最后,还是得我来顶。郭淡行礼道:“卑职知道了。”
倘若没有徐姑姑的计策,郭淡是肯定不会答应的,这他是顶不住的,因为契约上只写了承包一年,后来是万历是要求继续承包给郭淡的,这是政治决定,不是商业决定。
在商言商,朝廷作为另一方,那是可以改契约,你躲得了今年,躲不了明年的。
这万历也不能老是拖下去,这一本账目,你看一个月还看不完吗?
可就在这时,一个劲爆内幕,在京城传开来。
就是大名知府程归时与郭淡暗中勾结。
这一下就炸了锅。
整个官僚集团都是极为愤怒,原来弄了半天,不是郭淡太强,而是我们这边出现内奸,难怪我们拿郭淡没有办法。
当初封堵卫辉府,就是大名府这里出了漏洞,才导致失败的,只不过刚开始得时候,是各地地主主动封路,官府没有权力这么做,程归时也做了一些事,只不过是大名府的地主不封路,导致当时大家也都不怪程归时。
但此一时彼一时。
大名府在这期间是深受其益,如今整个大名府内,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各行各业都在蓬勃发展。
官僚们立刻是深信不疑。
而且马上就有各种密信传到京城来。
在官场中谁都会有敌人的,道理很简单,位子就一个,凭什么你坐在上面。
言官们又开始冲锋陷阵,他们倒是没有弹劾程归时与郭淡勾结,因为他们并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他们知道拿不出证据,万历肯定会护着郭淡的。
他们是上奏弹劾程归时,贪赃枉法,与当地的地主、商人勾结,收买人心,意图谋反。
这可都是事实,因为前些时候,程归时的确与那些大地主有过暗中交易,只要你们交税,我就承诺不封路,而且那些地主的税务都是一季一交,这些肯定不会算到交给朝廷账上面,肯定是算到府衙上,他就算自己不贪,他也得养着手下那群人,当然,他也没有这么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