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王恭妃被虐一事,是愈演愈烈。
就连申时行、许国、沈一贯、王锡爵等人也都扛不住了,纷纷上奏,要求皇帝彻查此事,为王恭妃另建住处,且立皇长子为太子。
申时行是真不想掺合这事,但这真的没有办法,哪怕你不说话,那大家也都会认为你是支持皇帝废长立幼。
这可关乎名誉啊!
倘若你要支持废长立幼,别说在朝堂上无法立足,在民间你也无法立足。
至于改革!
发生这回事吗?
还真发生过。
但这直接导致万历是雪上加霜。
以前不少权贵都是支持万历的。
如今他们可都化身为拱火小宝宝,都在跟着起哄,因为他们也觉得有必要给这小皇帝上一课,最近你有些飘啊!
武清候府。
“侯爷您这一招,可真是高明至极啊!”
陈胤兆呵呵笑道:“如今陈有年几乎都已经被弃用,而王锡爵上了一道支持立太子得奏章之后,便搬出自己的老母,说自己老母年事已高,体弱多病,要回家伺候老母。哈哈!”
李高一脸蔑视道:“由此可见,他们连张居正的脚趾头可都当不上,想当初张居正为防止权力旁落,可都不愿意回家守孝,还假惺惺地说是什么忠孝难两全,但张居正是对的,若他当时真的回家守孝,他的改革多半会失败。而王锡爵他们却为了这长幼有序,而不顾一切,对付他们,其实并非是什么难事。”
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道:“我反倒是比较担心郭淡那小子,此人可远比王锡爵他们要难对付,而且从他当初提出的那番条件来看,他的野心可真是不小啊!”
他现在可不敢将郭淡当从普通的商人来看待,在他看来,郭淡要比吕不韦还要恐怖,因为郭淡现在代表的是整个商人阶级,而不是一个人,如果郭淡仅仅代表自己,即便他权倾朝野,李高也不会这么担忧得,到底大家是一家人。
陈胤兆道:“郭淡好像是三皇子的老师。”
李高稍稍皱眉,道:“虽然这难以伤及到他,但拉他进来对咱们也没有损失。”
乾清宫。
“厂臣,为何王恭妃晕厥一事,在当天晚上就传了出去?”
万历是面无表情地向张鲸问道。
“陛下,臣冤枉啊!臣对此一无所知,关于宫廷膳事,皆是司礼监在负责,与臣无关啊。”张鲸神情激动嚷嚷道。
他之所以这么激动,那是因为他理直气壮,这事他确实就没有参与,他一直都在看戏。
“卿对朕的忠心,朕从未怀疑过。”万历话锋一转,又道:“可若你们厂卫对任何事都一无所知,那朕还要厂卫作甚。”
张鲸双目一睁,后背已然湿透,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就要大祸临头。
他猜得没错,万历马上揭晓答案:“卿年纪也不小了,可能有些力不从心,是时候该回去享享清福了。”
语气没有夹带半点感情。
这只言片语,就给张鲸的政治生涯画上一个句话。
张鲸眼中充满着不甘,但是万历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已经告诉他,这事是没有回旋的余地,故他行得大礼,叩谢圣恩,然后便退了出去。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以前干了那么多龌蹉事,都没有被炒鱿鱼,这回却因为自己什么都没有干,而被炒鱿鱼。
觉得非常窝囊,他宁可失败被贬,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但要是说成是无妄之灾,那其实也不是。
因为他其实知道这事跟谁有关,但可惜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告知万历,而是在旁看热闹,现在要再说出来,那可就不是享清福,而是下地狱。
你早知道,竟然不告诉朕。
万历真的会把他那两个蛋再装回去,然后再切一次。
不过张鲸万万没有想到是,其实万历当初并未考虑到这些,是申时行提醒了万历。
可话说回来,他不可能想得到,申时行会在这种敏感得时刻,在背后突然捅他一刀。
真是咬人的狗儿不露齿啊!
其实申时行早就想铲除张鲸,因为申时行知道,这些年来,内阁与言官的斗争,少不了他们东厂影子,张鲸的平衡策略,令申时行是受尽牵制,申时行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恨得要命。
申时行也是真的认为,此事跟张鲸也脱不了干系。
这内阁刚要起势,又被他一巴掌给拍了下去,跟以往没有任何区别,申时行才会冒险,暗示万历是身处在一个不安全的环境下。
这确实吓到了万历。
张鲸走后,董平立刻来到屋内。
“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
万历道:“你立刻传朕旨意,召南京守备田义回京接任东厂都督一职。”
董平直接抱拳道:“微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