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让齐雍不禁心下几分触动。
信任这个东西,他没有多少,甚至可以说,他根本就不会分泌信任这种物质。
她说相信他做事都有道理,道理不道理的,他其实都不敢说的太绝对。
“你和兄长的感情,倒是很深。”他说道。
“我们家只剩下两个人了,血脉相连,感情怎能不深。”他说这话却是奇怪了,废话嘛。
看着跳跃的火苗,齐雍若有似无的深吸口气,“身有能力,自不是池中之物。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凶险,危机,时时刻刻。他若没有能力一一化解,我必然也不会把这个任务交给他。当然了,如若他有差错,就会没了性命。而且,为达目的,必须得不择手段。或许有一日你们会迎面相遇,但他也不会认你,你可能也认不得他。”
他没有说的清楚明白,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算姚婴知道了姚寅在做什么,甚至身在某处,也不可能相认。
不择手段的达到目的,又究竟做了什么呢?
上一次是假死么,假死又是为了什么。其实仔细想想,也能猜出一些端倪来。
趴在自己的膝盖上,姚婴看着跳跃的火苗,猜测着姚寅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如果真的有一天偶遇,他不来认她,那么她也不能去认他了。
蓦地,齐雍的手落到了她后颈,他微微施力,她就朝着他歪了过去。
脑袋枕在了他腿上,姚婴眨了眨眼睛,之后就弯起了嘴角。
“休息吧。”齐雍的手顺着她的脑袋一直落到了她的眼睛上,等于强迫性的让她闭眼睡觉,她也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所有人的心情无不受到了影响,姚婴亦然,即便是睡着了,也还是在梦里见到了小悦。
天真无邪,又满身是血。
姚婴自认为是个心狠的人,愧疚这种东西,她没有过。
可是,对于小悦、、、她是愧疚的。
她太无辜了,再加上罗大川痛苦至极,姚婴好似也被传染了。愧疚和痛苦交织,只是那么一点点,也足以让她睡梦难安。
也或许是太过不安,忽然间觉得有一只手在轻轻地抚摸她的头。不轻不重,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头发,每一下都好似将她从不安稳的深渊中拽了出来。
她迷迷糊糊的去抓那只手,炙热而充满了安全感,握紧,她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护卫换岗的动静把姚婴给吵醒了,她倒也不是睡着了便不知天地为何物,也是因为一个姿势久了身体僵硬。听到动静,缓缓地睁开眼睛,入眼的一切就都是倾斜的。
来回走动的护卫步履匆匆,他们今日要清理出入这里的路径,待得火药进山,能够畅通无阻。
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的手好像握着另外一只不属于她的手。缓缓地抬起手臂,果然,还有另外一只手在上面,与她十指交缠。那手指修长,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是齐雍的手。
慢慢的转头,看向那个整晚都给她当枕头的人,看到的就是他满是胡渣的下颌。他醒着,好像整晚都没动过一样。也不知在盯着哪儿,连眼睛都不眨的。
看了看俩人纠缠在一起的手,就这造型,发生在别人身上,她看见了也会怀疑他们有一腿的。
抽出自己的手,姚婴坐起来,晃动着酸痛的脖子,枕在他腿上睡觉也不是什么太好的选择,太硬了。
“睡好了。”齐雍收回视线,转脸看着姚婴,他的眼睛上布满了红血丝,可见是整晚都没闭眼休息一下。
“还成。倒是公子你,眼睛红的像兔子似得,你半夜的时候哭了?”顺着自己的头发,她问道。
“敢拿本公子开玩笑?小脑袋不想要了。”齐雍语气淡淡。
“脑袋还是要的,毕竟我还没活够呢。倒是公子你这样有些危险,连续几天不眠不休,小心猝死。”站起身,抖了抖裙子,她已不是昨天一直忧伤的模样。
“胆敢诅咒我?”也站起来,齐雍居高临下的看着从他身边走过的豆芽菜,蓦地在她小腿儿上踢了一脚。力气不大,但也险些把她踢趴下。
横眉抬头瞪视他,仗着有把子力气,还真是了不起。
看她那样子,齐雍弯起嘴角,便满不在乎的先走开了。
甩了一下披风,姚婴也跟了过去。这个时辰,所有人几乎都醒来了,迎来了新的一天,大家的情绪看起来比昨天好很多了。
朝着砗磲走过去,现在那就是个房子,昨晚被齐雍一掌劈晕的罗大川就被搬到了这里来,他还在睡,大概是太累了,大家醒来这么大的声音,也没吵醒他。
“阿婴,你和公子是不是有什么秘密?还是说,他承诺了你什么?”刚走到砗磲边缘,坐在那儿的若乔就忽然问道。
她一出声,附近的东哥和赵姑姑都看了过来,还有一些护卫支楞起耳朵来。
站在那儿,姚婴有片刻的失语,就知会这样。
大家心里必然都有这个疑问,但区别只是,暗地里八卦的,和暗地里传播。像若乔这样敢光明正大问的,还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