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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九年,八月初八日。
天微微亮,长安六街鼓楼的晨鼓纷纷敲响,按马周的设计,天光晓色便开始敲击晨鼓,辩色而止,就是天大亮就停止,若是天色不好的时候,就敲满八百下。
每一通鼓过后,长安城门便打开一小截。
今日的长安城,明显与往常有些不一般。
天未亮,皇城的诸省部衙门便早就忙碌了一夜,大家都在通宵达旦的忙碌,为了初八早上的朝会。
封闭许久的太极宫,今早也会打开,金殿早朝也会重新开启。
门下省官员从锦盒里面取出了宫门符,钥匙,门下侍中陈叔达亲自在门符上署名用印,“把这交给城门郎,并呈监门卫将军核验。”
封锁了两月之久的太极宫门,终于伴着八月初八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缓缓的推开了。
门前,百官早已经恭候多时。
整个长安城中七目。陛下要做的只需要提纲,纲收目顺,纲举目张也。陛下是天子,自有宰相辅政,说难也不难。只要肯听谏纳言,那么就是集无数人的智慧在治理天下。”
李世民抚着胡子,“朕这一收一举,牵动的却是天下。当年单人匹马,一收,就兜转过来了,可整个天下,万一错了,岂是一时能兜转过来的?”
长孙无忌很直接的道,“陛下怎么会是一人,我们这些秦王府、天策府的老人,都愿意竭力辅佐陛下的。”
李世民瞧了瞧坐在最末尾的秦琅,他一身铠甲扣着盔,低着脑袋一言不发,倒像是睡着了一样,不过他清楚这小子不过是故意装睡,只是自觉资历低罢了。
想起当初靖乱前,这小子上窜下跳的积极样,倒是大有不同了。
“光靠秦王府的老人也不行,如今不比从前,过去我是秦王,天策上将,自然有你们就够了,可如今我当了皇帝,就要负责整个江山社稷。不仅你们这些老人朕要重用,就是太上皇的老臣,还有建成的人,我也要用。只要有才肯干的,朕都愿意重用。”
其实刚才长孙无忌房玄龄等的话,就是在暗示他们这些秦王府老人对魏征、王珪这些人受重用的不满了。
李世民也听出他们的暗示,可还是决定重用魏征这些人。
他说,“当年太上皇登基的时候,他朝堂上有能力的人很多,而我今天身边有能力的人,却要比当初少。所以对于有能力者,我得重用。”
这时魏征便直言道,“既然殿下一再说要重用人才,那么臣倒有一个建议。”
“你说。”
“先前薛万彻谢叔方冯力等接受秦琅招降的时候,曾提过一个要求,就是希望陛下能够以皇子之礼将建成元吉安葬,这样一来他们这些旧部也能心安。但是直到现在,臣也没见陛下完成承诺,建成和元吉二人当日被斩下首级,后来只是草草安葬在长安城外,二人依然还是庶人身份,臣以为不妥。既然答应了就得做到,更何况,给二人一个追封谥号,也是对当日事情的一个盖棺定论。”
魏征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事,让李世民意外。
秦琅透过头盔面甲的缝隙悄悄的打量着李世民的脸上表情,发现他倒没有什么特别不高兴。
或许是时间长了,也慢慢淡化了情绪。
“那你以为朕当如何追封二人?”
魏征很耿直的道,“臣以为,二人为陛下手足兄弟,当追封为王,然后风光下葬。”
长孙无忌高声反对,认为就算要给他们改葬追封,也不是这个时候。
只不过今天魏征很猛,一人力战秦王旧部长孙房杜等人,口水四溅。
“怀良!”
李世民突然点秦琅的名字。
秦琅本来正看戏看的热闹呢,无奈之下只得摘下头盔起来应声。
“怀良怎么看?”
“臣没意见。”
“朕让你说意见!”李世民瞪了他一眼。
见躲不过去了,秦琅只好道,“臣以为,明日陛下登基大典,那么过去的事情就可以都可以做个了断归纳,以亲王之礼改葬那两位,这也便算是尘埃落定,盖棺论定了,这样就算是曾经的建成旧部,也都可以放下包袱为朝廷效力为陛下效力。”
李世民点了点头,“这样说你的意思就是同意魏征了?”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一群秦王府旧部立即都瞪了过来,大家都恨不得把当年废太子党人狠狠踩上几脚呢,结果却出了个叛徒。
不过秦琅还是点了点头,其实他刚才一直在琢磨,李世民为何在这个时候肯接魏征的话头来议论这事呢?
如果他没有这意思,肯定是直接就略过这话题了,这只说明一件事情,尤其是结合了先前李世民跟他密谈的那些话,李世民开始有些担忧身后之名身后之事了。
所以虽然建成是他亲自射杀的,但现在还是想要淡化甚至是扭转下这个事情的。
“那大家就议一议该给二人追封什么封号,该上什么谥号。”
之前玄武门当天,李渊不得不下敕旨废二人为庶人,所以现在二人还是以庶人身份草草下葬的。
魏征直言,当追封建成为太子。
李世民听了直摇头,追封建成为太子,那不是对他的地位的置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