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吐谷浑高宁王阿豹率领乙弗部战士如潮水般四面八方的涌上来。
阿豹的反应有些在唐军的意料之外,将军们都以为吐谷浑人撤入曼头山中,是想要效仿伏允来个负隅顽抗,借助山谷之险。
好在大唐府兵本就是百战精兵,更添此次统兵的都是一时名将,倒也不会轻敌大意,犯那种低级错误。
全军上下,内紧外松。
吐谷浑突然杀到,但营外游骑在十里外就已经发现他们的踪迹,当他们冲到营前,唐军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今夜负责值夜的是段志玄,当年秦王府继秦琼后统领玄甲骑兵的骁将。面对黑夜里窜出来的羌人鲜卑人,他没急着杀出去。而是命令守营不出。
简易的木栅是天黑落营时立下的,显得脆弱而又单薄。
木栅内外还有一段段的柜马挺立,营外还撒了不少铁蒺藜,沿栅前挖了不少陷马坑,这些安排扎营的时候增加了不少劳动量,可唐军从来是有备无患。
特意空出的几道营门,外面其实就是铁蒺藜和陷马坑的埋伏重点。
反倒是不显水不露水的几段被木栅封住的地方,其实是暗藏玄机,是可以推开活动的,那前面的空地反而是没有机关埋伏,这就是为营中士兵反击做准备的后路。
可是此时,羌人又哪里料到这些。
阿豹折了五百人的游骑营鹰卫后,意思到这支唐骑很强,他故意先退入山中,营造出惧敌之假象,然后再试图出其不意的来夜袭唐营。
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唐人虽没料到他会来,可严格踏实的行军驻营安排,却使的他们可以从容面对偷袭。
乙弗部战士们趁着黑夜掩杀过来,故意大声的啸叫。
唐营很安静。
黑暗中,唐军以五十人为队,同心协力。每三人结一小队,又合三小队结一中队,合五中队为一大队,余五人,押官一人,队头一人,执旗副队头一人,左右傔旗二人,满五十。
这种三三编制,不是秦琅的原创,而是老军神李靖的用兵主张,秦琅曾向他讨教兵法,听后深以为然,觉得后世我兔的三三制就非常了得,于是奉为圭臬。陇右边军,也采用的是战时行营编制法,平时也是三三编制,打破原来府兵十人一火,五火一队的那种编制。
一队里,三人一小队,三小队一中队,按平时训练最有默契的同伴,三人编小队,平时训练默契的三小队编成一中队,五中队编大队,共四十五人,再加上军官旗手等五人,正好也是五十人一大队。
凡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十七条军法,五十四斩,军纪可不谓不严明。
相比起半农半兵的职业性唐军,吐谷浑那就纯粹是群牧民,一群乌合之众。
不习战阵,不懂军阵。
而唐军不论是训练、行军、安营、交战,都是一整套严格的制度,不论是军鼓号角旗帜的指挥体系,还是安营作战的军法战法,那都是早就有预案的,这意味着大唐的将士们遇事不用慌张,临阵不用畏惧。
秦琅披好甲,不慌不忙的依然坐镇中军大帐,只是让人点起数十支牛油大烛,使的份外明亮。
张超有些担忧的道,“三郎,吐谷浑人如潮水般四面攻来,不计其数·····”
“怕什么?虽是夜晚野营遇敌袭击,可我们的营垒虽不如城池坚固,可也不是谁想冲就能冲的,我陇右边军更是百战精锐,绝不会被一冲而溃,羌人来袭,我们一样要崩下他们几颗牙来。”
张士贵等几员大将也都赶到大营。
凡军中,至夜,百步着听子二人,每更一替,充杂听伺,如夜闻敌营马嘶,则谋备夜出攻掠之类,其余仿此,以警不虞。
晚上,军中安排专门负责侦听的人,一更一轮换,这只是基本操作。
另外还要安排能听到更远的,特意选那些听力强却又少睡的兵,让他们枕空的装箭胡禄,这种胡禄还必须是用野猪皮做的,枕这样的胡禄,就算人马在三十里外行进,不论东西南北,都能听到动静。
这样的侦听哨兵,有多重,每营都要有起码一二所,大营要置三四所,而且这些听子侦察兵还要频频换地。
军中安营,还必须要建望楼,数量也是按地听之数,营大兵多,那就望楼也多,那些望楼上选的都是目视能三四十里,辨旗色者为望子,这些千里眼一样的望子,能确保及早发现敌情。
而夜战之法,也有诸多要求。
昼战多旌旗,夜战多火鼓,所以变人之耳目也。
陇右边军战法,夜黑之后,绝不再与敌人列阵交战,除非是夜袭。
若是主动袭击敌营,则鸣鼓燃火扰敌之耳目。
若是敌军夜袭我军垒营房,不得已而与之战,关键就在于立营。
立营之法,与阵法相同,止则为营,行则为阵。
大阵之中必包小阵,大营之内亦包小营,前后左右之军各自有营。
大将营居中央,诸营环之,隅落钩连曲折,相去远不过百步,近不过五十步,道径通达,足以出入,部坠营垒相望,则足以弓弩相救。
秦琅在曼头山此处扎营,就是严格按照兵法部署。
北路军两万人马,先是左右两军分营。
然后秦琅的左军大营里,又分成了七军小营,中军一军,左右虞候各一军,左右厢各两军,正好七军,七军七小营,六营围绕着秦琅的中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