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怎么说,南中现在是真乱了,彻底乱了。
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乱成了一锅粥。
不仅滇池这边的两爨,西面洱海那边的诸诏,也趁势而起了,只不过这次不是反唐,而是对曾经的老大爨氏发起了挑战。
以六诏为首的洱海诸部,纷纷举旗,声称坚持拥护朝廷中央,讨伐叛逆爨氏,他们似乎忘记名义上代表爨氏正统的西爨也是站在朝廷这一边的,直接就一竿子把爨氏全拍倒在地了。
南诏在诸诏中最积极活跃,上窜下跳,拉着其余诸诏协商,以六诏为首,要建立一个河蛮联盟。
西宁州都督府长史段志玄不失时机的站出来,亲自带兵南下姚州,在姚安城接见六诏首领,南诏也就是蒙舍诏首领细奴阿罗带诸诏首领前来,见面就跪,直接亲吻段志玄的靴子,哭喊着要为大唐讨平爨氏逆贼。
段志玄对这个家伙很满意,虽然他觉得这家伙表演浮夸,但大唐现在就需要这等人,哪怕是表面上的恭顺,也是需要的。
于是段志玄奏请朝廷,表示这个细奴阿罗可以重用。
朝廷倒也反应迅速,授命段志玄这个西宁州都督府长史,除了节制剑南道南部地区外,还负责兼管云南道西部。朝廷把滇西地区统划入姚安、洱海两个都督府,并受段志玄节制。
对段志玄举荐的细奴阿逻,朝廷特赐封其为蒙舍州刺史,加怀化将军。
虽然滇西的白蛮响应朝廷,但滇地大多数乌蛮部还是反了,甚至这叛乱之火很快蔓延到了黔中、广西等地。
在先前,这些地方都是中原朝廷统治的空白地,大唐建立后,各地蛮酋也有不少向朝廷进贡归附,被授以刺史县令等官职,羁縻统治,仍许自治并世袭传承。
可是自秦琅在岭南平蛮以来,便开始推翻了以前的政策,直接大刀阔斧的搞起了改土归流,直接在那些蛮地强行设立州县,划分乡里,编设保甲。
接着又废除了酋长们的羁縻特权,不再有世袭,不再享税赋征役等权,总之,一夜之间变天了。
唐军开进,择要害之地开始屯兵筑堡,跟着军属家眷,移民也开始进来。
编户齐民,征粮征役·····
传统的秩序正在土崩瓦解,新的秩序开始建立,对于许多普通的蛮子来说,这些唐人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影响他们太多,甚至带来了更多的外面的好东西,更便宜的,质量更好的盐,各种手工品等,价美物优。
更重要的是,他们山里的许多土产,也开始有人要了,这大大增加了他们的收入。甚至一条条新规划的道路,开始修建,不仅能方便他们的交通,甚至也还开始雇佣沿线的蛮丁们做事,有工钱,工钱还不错。
只是这些变革,却深深触动了蛮酋们的利益。
以前他们就是土皇帝,下面的寨子是要向他们纳税的,甚至征役做工都是免费的,一级级的酋长,分享相应的特权。
但如今,这个坐享税役,免费用役的权力没了。
紧接着,他们自己占有的大片田地等,要开始纳税了。
再接着,他们发现自己的司法等特权也没了,以前他们就是法,可现在只有王法,大唐律。
无数的蛮酋们终于找到带头人了,于是纷纷煽动部众反叛,比上一次句町之乱时还来的迅猛。
南盘江、北盘江、红水河等流域,都开始出现大规模的叛乱,就连在上次句町之乱中被治服的左右溪蛮,也有一些开始又作乱了。
各地的烽烟四起,军情如雪飞至。
秦琅却还有闲心跑到海南来晒太阳,牛见虎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任何变革,总是要经历阵痛的,别看现在蛮子们闹的欢,将来都是要拉清单的。”秦琅却不以为然,“这些其实早在我的预料之中,我也早就做好了准备的,他们不闹一闹,我的准备还无用武之地了呢,改土归流,到了现在,这才算是正式进入了第二阶段,只有这阶段开始了,我们才能接着往下改,才能改的稳,改的踏实,否则也是虚的。”
牛见虎一副夸张的表情,“你也太可怕了。”
“求你别这么浮夸好不好,表情太假了。”
牛见虎收起夸张的表情,“三郎你这鱼钓的也太大了点,就不怕玩脱了?”
“玩脱什么?这叫不破不立,你以为改土归流真这么容易?派一些兵过去,修几座城堡驻守,然后宣布一下,就完事了?换成你是那些酋长,你能服?表面服,可心里也不服的,不碰一碰,终究是不服气的。”
就如这左右溪蛮一样,这前后也是经历了多少流血刀兵,才勉强打服,可现在乱子一起,不又还很多人跟着又反了。
之前,左溪蛮王与许多蛮酋领着数万计蛮丁负荆请降,甚至自杀谢罪,但这才过了多久?
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非得被逼到那一步,但凡有点选择,总有人会想赌一把的。
哪怕希望渺茫。
“这么说来,反倒是那个什么南诏国的细奴阿逻有些骨骼清奇啊,在那些蛮子中倒显得十分了得,简直是鹤立鸡群了,这家伙怎么这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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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琅笑笑,关于这个细奴阿逻他还真知道些底细的。
“若没些本事,你以为一个农夫是怎么成了国王女婿,甚至让国王把王位传给自己的?”
牛见虎瞪大眼睛,“不会吧,那细奴阿逻是个农夫?”
“没错,说来话长,这个细奴阿逻的故事可是很传奇的,他家本是哀牢王族中的舍龙一族,舍龙意为大老虎。后来因为被哀牢王迫害,避难迁居至邪龙。这个邪龙原本也是哀牢国领土,后来汉入滇地,强行设置为邪龙县,归益州管辖,只是后来汉朝势力退出后,被豪酋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