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宗就是个马屁精,比侯君集还让相公们不屑。
但是,侯君集这次确实罪责难逃,他怎么能让太子冲陷陷阵呢,尤其是还让太子身受重伤,落下残疾?
最关键的是,太子的用兵计划已经证明虽然有些险,但很高超,可拓跋赤辞等三万蕃骑没能及时赶到,侯君集的五万后军也没按预定计划到达,这才是太子重伤的根本原因啊。
虽然最后及时赶到,巩固和扩大了战果,但那又怎么样?
太子仍然已经重伤残疾。
这个事情一定得有人负责,那么主要责任不在高侃席君买梁建方高甄生几将上面,就在侯君集,他是陇右战场前线的主帅,他又耽误了时间没能及时赶到,所以罪在不赦。
许敬宗这时弹劾侯君集不免有几分落井下石的小人行径,可没有谁站出来为侯君集说话。
长孙无忌这个时候也是痛打落水狗,跟着高声弹劾侯君集,一下子列了他一堆的罪名。
但所有相公都清楚,侯君集所有的罪只有一条,就是他让大唐皇太子腿瘸了,这是皇帝不能容忍的事情,现在发生了,他必须得承担后果。
非常严重的后果。
连魏征这个号称不结党的相公,这个时候也站出来大喷侯君集。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锤。
侯君集本是皇帝旧友、心腹,之前虽被相公们鄙视,但皇帝却用的顺手,所以两进两出政事堂后,仍然也不失要职高位,但这次,皇帝也厌恶他了。
“即令削去侯君集一切官职爵位,令镇抚司将其押回洛阳下狱,三司会审!”
皇帝冷冷的吐出一句话。
这冰冷的一句话里,是多年旧情谊的破碎,是皇帝对侯君集一再挑战他底限的愤怒,也是他触碰到了最不该碰的那条红线的回应。
他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让太子受伤。
之前他在行为,皇帝虽不满,但也只是让柴绍去接规他统军,甚至还给他留了个行军总管之职,可是现在,皇帝愤怒的直接要削夺他一切官职,并押回洛阳三司会审,摆明就是要治他的罪了。
所谓三司会审,其实只是个例行公事的程序,可皇帝都表明态度了,这最后的结果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陛下,臣翰林院大学士岑文本请奏!”
李世民瞧了眼岑文本,“你要说什么?”
“陛下,臣以为,侯君集是功臣大将,还曾两任宰相,不能轻加侮辱,必须留给应有的体面尊严,况且,三司还未审理,没有定罪如何就能先罚?”
“臣请先召侯君集入朝,向圣人陈奏,再令引咎辞职回家自省,三法司联合调查,若查证有罪,再处置不迟。”
房玄龄也劝谏,“侯君集毕竟还是西征帅臣,如今关陇将士刚灭掉了吐谷浑,立下不世之功,虽是奉国威灵,仗太子神勇,然侯君集亦有功勋,如今岂能战事方息,便擒主帅问罪之理,只怕将士们不能理解,寒功臣之心。不若听从岑大学士之议。”
他接着又道,应当先叙平吐谷浑将士之功勋,然后迅速妥善处置青海善后之事,至于侯君集有没有罪,这个可以稍后再论。
皇帝先前调动十几位大将,要数路齐出平灭吐谷浑,现在兵还没赶到战场,前方已经灭掉了吐谷浑。
这个肯定要及时处理的。
岑文本和侯君集虽有袒护侯君集的嫌疑,但是,他们说的也确实有道理,前线刚打了大胜仗,这个时候不论功行赏,犒赏军将,反而把主帅抓起来治罪,这确实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
一番思索之后。
李世民改变主意。
暂收回旨意。
先不问侯君集的罪了。
先论功。
之前诏令出击的各路兵马,各回本镇,虽未实际参战立功,但也都有苦劳,也都发给钱粮赏赐。
而入吐谷浑作战的诸军,则令有司记录功勋,该加勋的加勋,该进阶的进阶,该升职的升职,该赏钱的赏钱,该赐田的赐田,要尽快把功勋定下来,然后及时赏赐。
除部份兵马留在海晏、神威、伏俟城等处外,其余入吐谷浑作战的部队,分批陆续撤回到鄯、廓、河、兰、岷、叠等诸州城镇,补给休养,待恢复疗养好后,再分批返回本镇。
西征招讨元帅行辕解散,之前的长史、司马、各道行军总管等也都撤消。
皇帝任命张亮为青海道宣抚经略使兼青海都督府都督,诺揭钵改为河源都督,仍保留吐谷浑可汗封号,同时河源郡王爵位不变。
尉迟恭、薛万彻征召回朝,程咬金加河西道宣抚经略使,仍为凉州大都督长史兼凉州刺史,江夏郡王李道宗任陇右道宣抚经略使兼兰州大都督长史兼兰州刺史。
席君买调鄯州都督兼刺史,高侃调廓州都督兼刺史,高甄生调叠州都督兼刺史,梁建方调岷州都督兼刺史。
经过刚才房岑二人的提醒,李世民明白过来,太子固然重伤,得有人负责,但此时不是先追责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