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庐!匡庐!”
少年跳起来,手脚并用地往里头的院子里跑。
老人正拿着大扫帚在院子里扫着枯叶,他虽然看不见,但手下的扫帚却挥得严丝合缝,将四四方方的院子从西到东打理得非常干净。
“匡庐!瑕先生他——”
“不要慌。”匡庐停下了手里的扫帚,“瑕先生一切平安。”
“……”青修短暂地沉默了片刻,然后盯着匡庐,“真的吗?”
“真的,而且今早先生出门以前,就特意叮嘱过,接下来的几日我们就好好待在这里,没有他的指令,不要作任何多余的事。”
匡庐又重新挥动扫帚,“早点休息,不要多想,一切听从先生的安排就行。”
少年皱紧了眉头。
从前确实也有过这样的时刻,瑕先生会单独去到一些地方,不让他们跟随。
但是方才那种气息消失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突然合拢的陷阱,将瑕先生吞没其中。
“不一样,”青修喃喃地望向岱宗山的方向,“这次不一样。”
……
冯府的门前,马车悠悠地停下。
下人们围上前,先是从马车的后头取下阿予的轮椅,而后几个仆妇将女孩子扶抱着下来。
小七从另一头跳下了马车,也很快过来帮忙。
下午离了博物司之后,冯易殊归队的时辰已经很近,他没有时间再送阿予回家,便委托小七代劳。
不过与冯易殊和纪然分别之后,小七并没有直接这么做,她带着阿予在城中闲逛。
虽然因为先前种种传言,洛阳城里的百姓慌过一阵,但今日女帝前往岱宗山祭祀的队伍浩浩汤汤,所有人都看在眼中,也稍稍舒了口气。
晨间的雪下到傍晚,已经在路上积了薄薄的一层。小孩子们在街巷中嬉闹,不少人家趁着今日去到附近的酒楼饭馆打牙祭。
马车沿着洛水绕城而行,阿予这些年间似乎很少出门,许多景致都是第一次见。
回程路上,马车短暂地陷在泥地里,趁着这一小会儿,小七下车搓了个雪球,从窗口递给车上的阿予。
阿予很是稀奇地接过了——洛阳几乎每个冬天都要下雪,但雪天她很少出门,天气寒冷是一方面,落雪以后地上打滑,她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轮椅。
刺骨的寒冷把两个女孩子的手冻得通红,但两个人还是挺开心。
小七还琢磨着要不干脆把车停在这里堆个雪人,一个雪团就迎面打在了她的脸上。
小七一个激灵,刚把脸上的雪搓了干净,就听见身边有人呼啸而过,几个不认识的小孩飞速跑远。
“对不起!认错人了!”
小七迅速抓起手边一捧雪,一个雪球飞扔过去,砸在其中一个人的后脑勺上。
“神经病啊!有种别跑!”
马车上的阿予笑出了声。
入夜,她终于送阿予回到梅十二的院落,然而推开门,小七却怔住了。
这里就和阿姐的院子一样,偌大的庭院里没有一个下人,梅先生也不在。
不远处的屋舍在夜色中黑黢黢的如同鬼影,小七推着阿予进屋转了转,才听阿予说起今早有宫里的人来过,带着梅十二一道随女帝进山了。
小七当机立断,没有把阿予留在那儿,而是带着她回了家——反正母亲本来就喜欢阿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