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昨晚又没有睡好吗?”
“昨晚还好,就是有些累,想休息一会儿。”孙幼微轻声道。
“陛下最近还做梦吗?”
“嗯,”孙幼微点头,“不过已经很少是噩梦了,那些都是……很让人怀念的梦。”
浮光笑了笑,“真好……陛下抬手,我来为您更衣。”
“不必了,这会儿午休,本来也睡不了多久……不换衣裳了。”御塌上,退去了外衣的孙幼微缓缓躺下,“对了,杜天师今日应该会来宫里一趟,要是一会儿来了,让他在偏殿等等。”
“好的。”
寝宫里的光随着拉起的布帘而变得暗淡,黑暗中,孙幼微始终没有闭上眼睛。
尽管这里并非长安,但这几乎与往昔别无二致的天顶,依旧让她一时有种回到旧日的错觉。
繁花似锦的旧长安啊……
无数人的面貌一一从她眼前浮现。
孙幼微闭上眼睛,先是想起了驸马秦慈,然后想起了父亲,再是病弱的兄长。
这些年来,他们三人交错着在她的噩梦中出现,始终不肯彼此放过。
然而最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梦中的他们忽然一改往昔的凶戾,一切都变得温和起来,好像某种和解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
梦固然虚假,可谁又不喜欢美梦呢。
……
同样的午后,冯嫣刚刚从短暂的午休中醒来。
她左右看了看,屋子里空无一人。
冯嫣披着衣服起身,有些昏沉地走到茶案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
她抬眸看向放在不远处木柜上的小小花钵——前段时间瑕盈送来的种子,她和魏行贞取了一颗,在这个花钵里种了下来。
“咦。”冯嫣站起身,靠近花钵,她确实没有看错,或许是在昨晚或许是在今晨,花钵的棕黑色土面上撑开了一颗小小的绿芽。
它看起来与普通的绿芽别无二致,土面上一截饱满而短小的茎,撑着顶上两片还没有小指甲盖大小的叶。
冯嫣将花钵放回了原处,正想出小院寻一寻魏行贞去了哪儿,就听见有人敲了敲后院的门。
“……谁?”冯嫣转过身,“谁在那儿?”
“请问,”门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冯嫣在吗?”
冯嫣拉开门,见后院的走廊上站着一个抱着信封的孩子,他一见冯嫣便笑,“你是冯嫣吗?”
“是哦。”冯嫣蹲了下来,“又是给我的信啊,谁寄来的呢?”
“不知道哎!”那孩子仍像上一个送信人一样昂着头回答,“你要收信吗?”
冯嫣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向这孩子伸出了手。
瑕盈这是要干什么呢……
她接了信封轻轻晃了晃,信封里头依旧传来了沙沙作响的声音,只是这次的东西听起来好像要比上一次的种子大得多。
见送完信的孩子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消失,冯嫣看着他,“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