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朝恩想了想道:“南吴州为军州,却类六诏,更似宗门,朝廷概不管的,因此兽潮退后并未加赏。但长史顾佐保全当地军民近万,朝廷还是应当有所表示才好。若是不动差遣,则当于本职上擢迁,其本官为长史,其上为南吴州都督,今南吴州都督为吴国公,吴国公为寿王长子,是故其职有寿王府臣之意。今我所知,有二职空缺,一为寿王府长史、次为寿王府典军,大父以为如何?”
寿王府长史是从四品,典军为正五品,这两个官职,都是寿王属官,打理的是寿王府内务,没什么大权,也不涉朝政,但却是官员品级提升的台阶。尤其王府长史,已入大员之列。
这个建议令高力士非常满意,向方方面面都能解释得通,而且还满足了陈玄礼的要求。除此之外,还解决了心中的一道难题,可谓一石二鸟。
就在上月,李相上奏,保举姜度为寿王府长史。高力士也知这是李相为女婿打开上晋之举,但在这个问题上,他却不得不多一个心眼,将奏章压住了不予呈报批复。
要知道,当年李相是保寿王为太子的,却由于自己的阻拦,而立了今太子,这是两人之间的一次重大交锋,也因之扎下一根刺。
如果同意李相的保举,由其婿出任寿王府长史,天知道李相会不会有什么后手;如果直接批驳,又太过于得罪对方,令双方最近稍有缓和的关系再度弄僵,这是他不愿看到的。如今有了陈玄礼的举荐,就可以堂而皇之回复李相了。
“你去跟李相说,寿王府长史一职,陈将军开口了,陈将军很少跟咱家提要求,咱家无法推拒,算我承李相一个情,奏折就代圣上封还了,请李相另拟所请。”
“是那个”
“怎么了?”
“陈将军是打算走南疆这条路筹措军辎?”
高力士半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你可不许打南吴州的主意,不仅不能伸手,有什么事还要多帮衬着些,别怪我没提醒你,谁往这上面动心思,龙武军杀起人来,甭管是谁,我都不管!”
鱼朝恩额头立刻见汗,俯身磕头:“大父放心,儿不敢!”
隔了半晌,高力士才缓和了语气道:“王承业是个不理事的,羽林军早就被他带废了,千牛卫宿卫宫掖,又不是上阵的材料,北衙三军之中,关键时刻,咱们这些人只能指望龙武军保命,千万不要犯了糊涂起来吧。”
“是。”
顾佐不知道自己求官一事会惊动高力士,此刻已然回了西河道馆,与李十二说了会儿话,听了听她在岐王府上的趣事,一直谈到夜深。
更夫打更的唱声传入耳中,这才察觉已经很晚了,顾佐发出邀请:“很久没有和李师姐谈论如此畅快了,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便是如此。不如你我今夜抵足而眠,师弟也好向师姐请教修行上的疑难?”
李十二脸色瞬间红了,起身啐了他一口,慌慌张张离去。
顾佐大感遗憾,回房修炼了一会儿,又踱出门来,思索着应该怎么和陈玄礼合作,才能满足年入三万到五万的要求。
顺着西河道馆的院子溜达了两圈,又从后门溜了出去,西河道馆就在杏园之内,本身属于曲江池林园的一部分,因此外面的风景也很美,更兼有江上画舫时不时划过,传来稀疏的笑声。
顾佐忽然心中一动,转身望向西侧那片杏林,沉默片刻后询问:“不知哪位前辈大驾光临,且请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