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宫中,余蘅看着眼前的一排画像,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可主位上的太后与秦嬷嬷却喜气洋洋的,尤其是秦嬷嬷,笑得极欢喜,本就高耸的颧骨似是连眼睛也要遮住了。
秦嬷嬷:“还是太后眼睛毒,礼部王大人的嫡次女温婉大方,素有贤名,犹擅绣海棠,咱们九王爷也最爱海棠了。”
余蘅:我不是,我没有。
长孙太后雍容点头:“王家一向诗书传家。”
秦嬷嬷又道:“还有正奉大夫家的长孙女,都说在棋艺上得了祖父真传,都说世事如棋,这样的姑娘,脾性定然不差的。”
余蘅嘀咕道:“我可不爱下棋。”
不光不爱下棋,也不想成亲。
太后瞧他不情不愿,便道:“看画像终归是隔了一层,赶明儿在闻蝶轩办个赏花宴,把这些姑娘都叫进宫来玩玩,等亲见了,自然晓得谁是好的了。”
余蘅本欲反驳,想了想,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月禅忽然走了进来,行过礼后道:“陛下传王爷去宇清殿。”
余蘅如蒙大赦,立时站了起来:“皇兄找我,必有急事。”
太后挥了挥手:“去吧去吧,知道你坐不住了。”
余蘅讨好地对她笑笑。
太后无奈地看他一眼,然后对身边的大宫女花偈抬了抬手。
花偈便道:“雪颂,把画像收起来吧。”
同是大宫女的雪讼对太后蹲了蹲,然后指挥着宫女们卷起画像。
偏有个宫女手不稳,竟叫画像落在了地上,余蘅似是也没留意,便一脚踏了上去,正踩在这姑娘的脸上。
那小宫女顿时吓傻了,直挺挺跪在了地上。
余蘅一脸无所谓得挪开脚,直接往外走去。
雪讼弯腰把画像捡了起来。
秦嬷嬷:“这是哪家小姐的画像?”
雪讼低头看了画上的小字:“是宁太尉府的三小姐。”
此言一出,太后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又笑起来:“这孩子,还是同小时候一样莽莽撞撞的。”
秦嬷嬷心中也有思量,却半点没露在面上:“太后,皇后遣人送来的茉莉花已经叫人摆好了。”
“那就看看吧。”太后伸了手。
秦嬷嬷忙上前扶了。
……
余蘅到了宇清殿后,便见承平帝正在练字。
“皇兄。”余蘅行礼。
承平帝看他一眼,笑着道:“过来坐。”
“皇兄今日这么有兴致,”余蘅绕到承平帝身边,低头看他写的字,“戎马不如归马逸,千家今有百家存,这是杜子美的《白帝》。”
承平帝搁了笔:“北戎人三日后便会进京。”
“相平为了此事忙得脚不点地,若是人真的到了,怕是就更忙了。”
承平帝点头:“我准备让少昀去城外相应。”
宁少昀?
这家伙一直在镇北军中,与北戎人必定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怕是有热闹看了。
“皇兄,够促狭啊。”
承平帝摇头笑笑:“满京城,也就少昀与他们是老相识罢了。”
还老相识,有一见面就打架的老相识吗?
余蘅挑了挑眉,没再说话,而是挑了张椅子坐下,对伺候的小太监道:“今年的雨前应该送来了吧,我是专程来喝的。”
承平帝对小太监点了点头。
小太监便下去煮茶了。
承平帝:“宁家镇守西北,实有大功,不过镇北军中,到底是益国公积威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