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帝有什么打算,江宛自然是不清楚的。
她自那日见了呼延律江一面,心中便一直盘算着怎么才能离开北戎。
偷马偷不着,想靠她这两条小细腿冲出草原,也不是很靠得住,想策反个北戎护卫,语言不通,想和呼延斫谈谈,没有筹码。
江宛蹲在大石头上,觉得自己前脑门上写着一筹莫展,后脑勺上写着插翅难飞,头顶刻着四个大字——无路可逃。
就在烦闷的时候,她身后忽然传来了吵闹声。
回头一看,附近的三个“日”又把她可怜的小牧仁围起来了。
上回大王让护卫抓牧仁去做小猎物,照日格把护卫引走,江宛还当照日格对牧仁已经没有那么厌恶了。
没想到那惊险一夜后,他们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
江宛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脚踝,准备过去劝架。
江宛刚跳下石头,只听巴日怒吼一声,就往牧仁身上扑。
江宛喝道:“钦噶!”
巴日立刻僵直在原地。
江宛提着裙子跑过去,气喘吁吁道:“你们怎么又欺负人!”
巴日见了她,到底还是有所收敛,只气呼呼地指着牧仁:“因为他,神河断流了!”
照日格皱着眉头:“巴日,不能这么说!”
哈日伊罕擦了把头上的汗:“你咋知道不是他?”
巴日嚷嚷道:“都是因为田狗,都是因为他!”
照日格:“你咋知道是他!”
哈日伊罕:“你就是帮着他!”
几个孩子乱糟糟叫成一团,只有牧仁低头站着,乱发间露出的一角下颌紧绷着。
江宛心中暗暗叹气:“好了,别吵了,神河是这几日才干涸的,牧仁早来了好几年了,你们与其说是他,不如说是我好了。”
她做出袒护牧仁的模样,其他两个孩子便也不再纠缠,唯独巴日还愤愤不平道:“就是因为他来了,神河才越来越细的。”
其实他哪里知道神河细不细,只是知道神河忽然就断了,听了两句乱七八糟的大人话,又一向欺压牧仁惯了,才来找麻烦。
江宛从荷包里掏出一颗糖,塞进巴日嘴里:“断流一定是有其他原因的。”
她心里也愁啊。
要是没有这条河,草原上人畜的日子都只会更差,北戎人对上大梁后,就更要拼尽全力了,今年本就干旱……
这条河,不能枯。
巴日虎视眈眈地盯着牧仁。
江宛见了,招呼牧仁:
“来,站到我身后来。”
牧仁诧异地抬起头,然后对江宛笑了起来,乖乖站到她身后。
江宛指着面前的三个“日”道:“你们要砸就砸我吧,只要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你们欺负牧仁,而且你们也知道,我最喜欢告状了,等我告诉钦噶以后,让他把你们都抓起来。”
小孩子们果然一哄而散。
巴日对她做鬼脸:“你跟着他,会倒霉,倒大霉!”
然后又用北戎话指着牧仁骂了好几句。
江宛回身捂住牧仁的耳朵:“别理他。”
“没关系。”牧仁耳尖红红,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