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下楼,见倪脍蹲在路边,已然没有宁剡的踪迹:“真走了?”
“不晓得你跟他说了什么,跟屁股着了火一样,上马就走了。”倪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江宛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我没想到……”
没想到宁剡对此事这样热心。
她选定立场,要站在大梁这边,把这个消息送给宁剡天经地义,可她心里为什么阵阵发虚。
也许是因为她只是说了一句话,牧仁乃至于许多人的人生轨迹都要改变了。
倪脍:“宁小将军名声虽大,却没有什么实在功劳,他大抵是盼着开战的吧。”
“我的幂篱呢?”江宛问。
倪脍去马车上取了给她:“我看这地界也没人认得你,戴着这个累赘得很。”
江宛笑:“这可不一定,宁小将军不就认得我嘛。”
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似锣非锣的响声,像是有人敲着什么乐器。
倪脍看江宛好奇,解释道:“这是定州官衙的差役巡街,他们这里的习惯是要鸣刀示警,就是刀鞘相击。”
江宛:“可是这样一来,做坏事的人听见了,不就很快跑走了吗?”
“这就是告诉百姓是例行巡查,不必恐慌,毕竟此地是离北戎最近的一座城,百姓们看见兵马过去,总是免不得疑心开战,为了安抚民心,才会鸣刀。”
几句话的功夫,便见有人领头牵着马,穿着黑色甲胄,缓缓而来。
那人虽然铠械俱全,对两边的小贩却都含着一丝温和的笑,所以并不使人畏惧。
这个人的笑容好熟悉啊。
江宛倪脍二人异口同声:
“魏蔺!”
“魏小将军!”
魏蔺听见动静,遥遥投来一瞥。
江宛撩开幂篱的纱帘。
……
平津侯府中,明昌郡主刚刚送走来请安的孤女齐氏。
大丫鬟琴曹殷勤地将齐氏送到院门口,见人走了,却低低啐了一句:“死了全家的灾星,充什么小姐模样!”
琴曹回转,本想进屋,却听见屋里传来郡主与心腹妈妈低低的交谈声,便立在了门口。
屋内,明昌郡主将茶碗一撂:“我看她这是打量着真要开战,心思活泛起来了。”
季妈妈道:“她莫非是觉着咱们世子……”
明昌郡主脸色突变,双目射出利光来。
季妈妈立刻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