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蘅表情一变,他垂下眼睫,似是对什么珍爱之物望而却步。
“开玩笑的。”江宛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不合适,她仰头喝下那碗苦茶,从舌尖一路苦到喉咙。
江宛笑了一笑:“果然没那么苦了。”
余蘅也对她笑了一笑。这相视一笑,心中却没有半点轻松。
江宛站起来:“谢谢你的饭菜,改天我下厨,也请你吃饭。”
余蘅跟着站起来。
“走了。”江宛离开。
走了两步,她又回头:“余蘅,离开京城,你高兴吗?”
“高兴。”余蘅对她笑,“我很高兴。”
“你如今已经‘死’在了送嫁路上,可以永远不回京城,不再做昭王了,你高兴吗?”
“高兴。”
“当时我帮你去皇上面前解释了霍娘子的事,你答应我,如实地回答我三个问题,那么,现在你说的是真话吗?”
“是。”
“你不必卷进这些事情里来,你还是可以袖手旁观,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还记得那时候,你问我,为何要来北地吗?”
“记得,你说……”江宛回忆着,“想看海阔天空……”
“是啊,若是我喜欢的青山绿水大好风景,在我看到之前就被北戎铁骑踏碎,那多可惜啊。”
余蘅眸色如墨,隐含笑意,天然就让人觉得他的每句话都很可信。
江宛没再说什么。
余蘅送她到院外,回转时,妃焰正在书房前等他。
“殿下,骑狼传了消息回来。”
这次派人联络骑狼,还是为了告诉他救牧仁的事,没想到骑狼早就把牧仁送了出来,不过这道联络的线也保留了,如今骑狼传来新消息,必然是有大事。
“什么事?”
“北戎大王整军,朝恕州一线去了。”妃焰声音紧绷。
……
江宛掀开帘子,正看见卞资从酒楼里出来,他与几个锦衣的商人寒暄一阵,把他们送走后,也要上马。
江宛看他对那几个人富商的态度颇为倨傲,晓得那些人是要求他办事的,这家伙在浚州很是吃得开,人人见他,总要叫一声“卞小爷”。
“卞小爷。”江宛叫他。
卞资一回头,见是江宛,那股子拿腔作势的劲儿立刻散了,他笑着跑到马车前:“你怎么在这儿?”
“出来逛逛,”江宛打趣他,“不必卞爷,忙着应酬。”
“夫人这是折煞我了,您老叫我声小辫子就得了,可不敢叫卞爷,卞爷那是我爷爷。”
“你爷爷是卞九爷?”
“没错啊,夫人见过我爷爷了吧,当家肯定让他见过你了。”
“是,”江宛心头莫名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你爷爷是本地人吗?我看他一定是明氏的元老吧。”
“这您可就说对了。”卞资谈兴起来,“夫人这是要回府吗,要不捎我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