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喝药了。”江辞捧着药碗,坐到江老爷子身边。
江正昨日叫把床挪到窗边,说要看梅花。
如今十月罢了,哪里来的好梅花。
江辞心中知道,祖父的日子是过糊涂了。
汤药已经凉得差不多了,他扶起老爷子,轻声道:“祖父,喝药吧。”
江正低头看了看汤药,闻了闻味道,便知道:“怎么还在用十日前的方子?”
若是依神医的脾气,五日便要变一次方子。
江辞道:“神医还在宫里。”
“陛下的病……”江正剧烈地喘了起来,“竟然还没好……”
“祖父先喝药吧,我也不清楚宫里的事情。”
江正把药推到一边:“你先与我说说陛下的病情。”
江辞说:“我是真的不清楚,不过陛下的病情的确不曾好转,闫神医和一干太医也都住在宫里。”
所以昨夜祖父突然晕厥,府里竟然请不来太医,只能去街上药铺找大夫。
江辞此时还能想起祖父倒下时,心里那种骤然踩空的无力感,他整个人木了,若没有管家提醒,他根本什么也想不起来。
若是姐姐在就好了……
想到这里,江辞猛地摇了摇头。不能想姐姐,如今家里只有他,他就是顶梁柱,他不能想姐姐,一想姐姐他又要变成软弱的小孩子了。管家刚夸完他立起来了,他不能再去想姐姐。
江辞道:“祖父,这药凉得差不多了,你先喝,我让管家去街上打听消息,实在不成,去杨学士府上问问。”
“也罢。”江正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江辞舒了口气,收拾了药碗:“祖父先休息,一会儿我叫人把午膳送过来。”
“别急。”老爷子审视着自己十二岁的孙子,目光中有一些江辞读不懂的东西,似乎是欣慰,又像是担忧。
若他真的撒手,那安哥儿在这世上,就真是孤零零的了。
至于团姐儿,还是不要回汴京的好。
“安哥儿,你过来。”
江宛放下药碗,单膝跪在床边。
“陛下截留太医于宫中,委实不当,你替我写一封折子。”
“祖父!”
如今陛下阴晴不定,稍有不如意便动辄打杀,祖父如今身体不好,正好远离是非好好养病,何苦去趟这浑水。
江辞一肚子劝诫,想了想却乖顺道:“孙儿一切听祖父的,现在就去取笔墨过来。”
江老爷子闭着眼,点了点头。
江辞正要下去,又问:“要不要把小阿柔和蜻姐儿接来玩,她们也惦记着祖父呢。”
江老爷子轻叹一声:“别过了病气给她们,你先去拿封奏事折过来。”
“是。”
江辞出了门,见敬墨正在门边等着,便低声吩咐道:“你去取奏折笔墨,再去和管家说一声,去……把两位小姐接来。”
这折子是肯定要写的,往不往上递就是江辞做主了,等折子写好了,让阿柔和蜻姐儿过来打个岔,祖父说不定就不记得这档子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