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一把火烧了宇清殿。
正是天干物燥之际,火一烧起来就成了燎原之势,周围的宫女太监恐怕又是皇上的荒唐游戏,没收到命令,都不敢救火,一来二去,便错过了最好时机,眼睁睁看着宇清殿被烧成了灰烬。
余蘅连夜入宫,直奔火光冲天处,沿路见许多宫女太监提着或空或满的水桶,盯着大火,却只呆呆站在原地。
没人敢上前,从前让人不敢仰视的宫殿如今像是地狱里才有的孽火之宫,旺盛的火焰像是要杀了每一个靠近的人,灼热烟气扑面而来,几乎让人不能呼吸。
妃焰悄无声息地靠近余蘅。
余蘅问:“沈望可曾出宫?”
“不曾出宫,但文渊阁的太监曾看见,他朝宇清殿来了。”
沈望这个疯子!
妃焰:“殿下,可要关闭宫门搜查?”
余蘅沉着脸:“不必,他就在里面。”
沈望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杀了皇帝,不可能全身而退。
既然如此,不如让这座宫殿也给他陪葬,死得更轰轰烈烈些。
这时,又有一个护卫上前道:“殿下,文渊阁的小太监说沈望有封信给你。”
“先收着吧。”余蘅道。
眼下他没心情看。
沈望突然横插一杠,让他这登位之路陡然难了许多。
若他上位,这把火必然要算在他的头上。
毕竟,没人能证明这把火是沈望放的。
余蘅一时竟搞不清楚自己和沈望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人去找死前也要坑他一把。
有侍卫扛了唧筒过来,水柱冲入火中,火势反而更猛。
余蘅懒得再看,对妃焰道:“我听说他有个新封的婕妤,备受宠爱,如今在何处?”
妃焰:“殿下要见她?”
“不必见她,毕竟皇上此时正妥妥当当地睡在她床上。”
妃焰明白:“人选……”
余蘅道:“随便找个戴面具穿龙袍的,只求糊弄过今夜。”
妃焰:“属下领命。”
另一个护卫补了妃焰的空档,站在余蘅身侧。
余蘅掂了掂腰间的玉佩,看着源源不断的推车汲水车的侍卫,这些唧筒应该是皇后调来的。
“碧煤,跟我去皇后宫里走一趟。”
余蘅转身,红色的火焰映在玄色衣袍上,像一汪血。
下雪了。
……
腊月二十三一早,江宛被朱羡叫起来。
朱羡跟江宛相处几日,已经十分亲近,笑道:“今日要祭灶,等过午了,夫人该去厨房要块黏糖甜嘴。”
江宛打了个哈欠,见琉璃窗外一片白茫茫,惊道:“下雪了?”
“是啊,昨夜下了一会儿,早上又下了一会儿,眼下虽停了,但天还是灰蒙蒙,恐怕还要接着下。”
“多下雪也好,瑞雪兆丰年嘛。”江宛套上小袄。
朱羡给她拿来一双靴子,缝制的手法和江宛从前在北地见到的不同,鞋面和鞋底是一体的,在鞋底又缝制了一前一后两块皮子,对应前脚掌和后脚跟,穿着很舒服。
用过早点,江宛便去看祭灶的热闹。
因小青山人口逾千,所以大厨房占地不小,而且厨子都看重祭灶节,指望灶王爷保佑他们来年火安食足。
江宛不想坐步辇,朱羡就找来一个宫女,为江宛撑伞挡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