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多上一年学就是学长呀,”盛大少爷饶有兴致地望着归归,真挚地开口,“学长这个词是对学龄较长或者高年级的学生的敬称,对年纪更大的学生也可以用呢。”
归归倔强地:“我不……”
“我年龄比你大。”
转学生温柔地说。
思归:“……”
“我应该比你……”盛少爷微一思索,“大一年半?”
他好像因这念头兴致盎然:“归老师你是八月末生日,我是二月,一年半的话其实你叫我一声学长不冤――”
龟龟坚决表态:“想都不要想。”
窗外电闪雷鸣风雨如晦,屋里一盏烛火如豆。
盛大少爷神情低落地望着小同桌,仿佛美梦破碎,片刻后很轻地叹了口气,勉强妥协:
“那好吧。”
-
……
期末考试,归老师发挥非常稳定。
应该盛淅的存在让她感到了危机感的原因,余思归和他做起同桌后语文课政治课都照听不误――要知道这两门课她不听讲都能考到百分制的八十八分,听课后更是如虎添翼,小月考空降单科年级前十,惹得预备役文科重点班对归老师怨声载道。
然而盛淅这个给归老师带来深重危机感的人,却奇怪地藏在幕后。
大家对第一的关注永远远超第二,而盛淅时而第一时而靠后,强大,但飘渺不定,怎么看都是一成不变的真实强者归老师更有意思。
……
他不如我。
归归坚定地想。
但这家伙,又莫名地给归归带来威胁感……可能是第一次数学考试被他差点碾压的肌肉记忆,实在是太过印象深刻。
仲夏蝉鸣声里,龟龟缓缓展开了自己的成绩条。
贺文彬特意说过,满分1050,题不简单,分差很大,这次年级里只有三个人考了970+,到了年级第十分距就被拉到了934。
他们先修班占了三个人中的三分之二,已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梯队。
思归成绩条上,写着987。
很难有人比我高啦!
思归对年级的成绩正态分布模型了如指掌,满意足地将纸条一合,准备看看十班另一个顶级选手是不是盛淅。
如果不是的话,龟龟得意洋洋地想,鉴于自己对盛少爷的喜欢已经到了非常大、非常宠爱他的程度,给他开办一个暑期特别辅导班也不是不可以。
学神思归老师的补习很昂贵,从来不开,但对喜欢的混蛋可以网开一面。
当不成他家女仆,那就当privateteacher家庭教师!要知道办法总比困难多,劳动人民有力量!而且家庭教师简?爱还和罗切斯特先生有一段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怪怪的金玉良缘……
“让我康康。”大魔王大受简爱启发,选择性忽略了简爱没有教罗切斯特先生的事实,钻过去对盛大少爷凶恶地说:
“我康康你考了多少!”
斜刺里,一只脑袋出现得猝不及防……
盛同学被那颗突然闪现的脑瓜子一惊,拿着成绩条,忍俊不禁道:“你真的要看啊?”
归归坚定地点头。
盛淅捏着手里的成绩条,犹豫了下,再度温和发问:
“那我们交换一下?”
余思归心想我的成绩条拿出来怕吓死你,凶悍地摇了摇头,示意我们是不平等的。
――你明明只配给我提鞋!
盛少爷那下,噗嗤一笑……
他似乎认为大魔王非常可爱,浑身不见半分计较之意,宽容地把已经被他稀松平常叠了两道的成绩条递给她,然后从书桌里掏出本科普读物,打开了书签夹着的位置。
盛夏中午。
班里满是刚发下成绩的吵吵嚷嚷,他坐在阳光下,只穿一件深色T恤和白校裤。
少年短袖袖口上挽一道,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书,眉梢带着很淡的笑意,轻轻翻过一页。
归归拿着他的成绩条,同情地说:“没有关系,这次年级里考到970以上的总共也只有三个!而且我们现在期末要考九科,九科考试排名的运气成分是很大的!所以你没考到九百五也没关……”
安慰忽然一停。
展开成绩条,看到纸条上总分的思归:“……”
盛淅,在一边,轻笑了声……
“……”
归归简直难以置信,看看那个分,又抬头看看同桌,低头又看看分,又看看盛淅,似乎在心头无数个问题里打转,片刻后终于选定了最令自己痛苦的那一个:
“怎么考出来的?”
盛淅很轻地偏头思索,柔和道:“运气成分很大?”
思归眼睛瞪圆:“不要拿我的话来塞我!”
盛大少爷温文一笑,并不多讲,目光温暖地看着思归,安抚道:“归老师,你考得不错啦。”
那句话不说还好,一说,余思归一夜梦回他俩头回考试……
这个可恶的家伙,思归含泪看着他成绩条上那恐怖的数字――1002,心中甚至十分恍惚,连位数都不一样……位数都不一样!九科总共扣了48分平均下来每科扣了53……
身为碳基生物怎么能考出来的!
归归蔫巴巴,小声问:
“是……是第一吗?”
转学来已经一个学期的盛少爷,谦虚又含蓄:“不太清楚。回头家长会应该会说吧。”
“……”
……想暴打他。
文理分科前的全校第二被剥夺了光环,蔫蔫地坐着,目光呆呆看向盛淅那本《存在主义咖啡馆》,眉目被盛夏太阳所拢,眼睫毛被晒得透明,像要化进阳光里。
暑假气息近了,窗外蝉鸣不绝,后座有同学在商量暑假要去哪里玩,归归小心地捏着自己的指骨,心想盛淅应该会回上海吧……
毕竟他那么短的高考假都回去了。
……一个暑假都见不到面。
归归低落地垂下眉眼,心里有点酸酸的难受。
“暑假怎么安排?”盛淅忽而开口。
他从书里抬眼,在嘈杂的大课间声响中望向小同桌,目光柔和促狭:“归老师要出去玩吗?”
思归一怔:“诶?”
盛淅专心看着她。
“应该出不去吧,”思归低落地说,“宁仔今年暑假被她妈报了四个线下辅导班,你看她在那里上吊那模样就晓得啦,我们肯定是组不起出游计划了。”
她说完指向一条过道开外的刘佳宁,宁仔在那一圈人里头举着四根手指比了比,然后做了个准备引颈自戮的姿势。
文理分科后的暑假――严格来说,每个暑假,按家长的话说,都是“要脱了鞋往前赶”的好时机,绝对没有放过暑假闲暇的道理,刘佳宁已经当了多年受害者。
而与教室其他部分不同,靠窗这一排十分宁静,大海波光粼粼,窗外掠过仲夏海鸥。
窗边,盛淅忽然压低声音,揶揄道:“不出去的话,要不要来我家玩?”
思归一呆。
“约个日子来我家写作业,”
无人注意到的角落里,盛大少爷靠近自己的小同桌,瞅瞅她成绩条上的分数,捉弄地对她说:
“――来了学长给你补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