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清早,包括松平齐宣在内的诸位幕臣,都已经知道了阿礼国升殿拜见的请求。且所有人也清楚,阿礼国来,一定是为了借兵。
怎么办?
“英仏米露兵败大沽口,此事极大,诸位有何教余。”忠右卫门知道大伙儿都看过急报了,但是还是把上海传回来的急报递给众人看。
“只恐洋人又生事端。”松平齐民最怕多事,连连摇头。
“若是他们自行处置,便也罢了”松平齐宣虽然不反感调动士兵出去打仗,但是他反感英国人不把士兵当人。
那哪是打仗啊,纯粹就是驱赶着士兵,去填壕沟,去堵枪眼啊。在日本此时的观念中,因为传习队的士兵,大多出身武士家以及苗字佩刀者家中的次男三男,这一帮人对上松平齐宣,颇有点主君和家臣的意思在。
家臣为我忠勇奉公,君主则要不吝爵赏。还保持着一种旧式的封建伦理道德。双方虽然是不平等的,但是也有封建义务互相约束。
现在就不一样的,哪有什么将官把士兵的命当命啊。用威灵顿公爵的说法,英国的军队里面都是人渣无赖,是小偷、骗子、皮条客和社会渣滓的聚集地。把他们驱赶着送上战场,然后再战死,是对他们最好的处置方式。
你指望英国的将官怜惜士兵的生命?可能吗?
松平齐宣反感的就是这个,他倒是希望让传习队多出去打打仗,见见血,可是人马死伤太大,他就不舍得了。一万人死个五百,他觉得天经地义,抚恤到位也就算了。可如今的战场,那是一万人死五千啊。
“不能再借了,再借多生事端,前番兵变,耸人听闻。”松平齐民想了想,还是表态得拒绝英国人。
“余意也不是不能再借,起码现在不能借。”忠右卫门不肯借的原因,那诸位都是知晓的。
而且现在传习队也没有了招募自平民的军队,平民有三千多万,说句冷血的话,死了一点儿不心疼,这年头江户哪天不拉出去几车路倒啊。可要是死武士和苗字佩刀者,那就大大的心疼啦,这个群体才几个人啊。
正是因为这个群体,往往读过书,了解军官的命令,知道旗帜鼓号的作用,所以才能操训的这么快,战斗力比一般的封建军队强啊。
你拉一万个盲,和拉一万个上过小学的兵,来做对比,怎么着都是小学生来的强。盲光是训练时间,就得比小学生长一倍乃至两倍。
“然则英使总是得见,得有一个推脱的理由。”助六是外国奉行,他自然得问问大伙儿,有没有什么理由让他敷衍人家。
忠右卫门只需要升殿,召见阿礼国,然后接受阿礼国的国书,招待阿礼国吃一顿饭,就算全了一国君主对待带英帝国公使的礼仪。可是实际负责谈判调解的助六怎么办?总不能天天不见阿礼国吧。
“”左右的场面稍冷。
“先同他说诸军疲惫,往来调动,前番听闻露军大动,去虾夷警备了。这才回返江户,尚不能行。”松平齐宣编瞎话也已经是张口就来。
“能敷衍一日是一日,敷衍不了再议。”忠右卫门也是这么一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