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珏、赵洞庭几人从客房中出来后,便有信鸽从靖州飞起,向广南西路境内主府静江府而去。
这年代通信不便,赵洞庭将军队控制权牢牢握在手中,全国军队都只认和玉玺同等地位的大元帅虎符。
没有他亲自印下大元帅印的调令,便是各路、各州军事主官,能调动的军队也是极其有限。
就以各路安抚使而论,能调动境内半数军马已经是极限。稍有超过便是逾越,会受到提刑部驻军司审查。
这虽然颇为不便,却也是为防止大宋境内军队哗变的无奈之举。只是没想,最终还是没能够阻止赵昺的造反。
才是到这夜傍晚,信鸽便落在静江府内安抚使衙门之中。
为东沙群岛剪裁的柳弘屹这个时候自然已经回来。
士卒将密信传报给他时,他还正在衙门后院内和夫人何慧香以及虎儿在用饭。
虎儿如今已经长成虎头虎脑的稚童,平素里颇为顽皮。
士卒才刚刚禀报说有密信传到,他就装模作样道:“速速呈给本将军来看。”
这让得柳弘屹的筷头立刻落在他的脑门上。
何慧香哭笑不得。
虎儿揉着脑袋龇牙咧嘴。
士卒佯装没有看到。
柳弘屹起身,到士卒面前接过密信,打开,眼中露出极为惊讶之色。
广王欲反,朕命你即刻传令邕州各县守军,到罗殿和张珏副军机令汇合,举行军演。
这当然由不得柳弘屹不惊。
邕州就在广南西路境内,虽是广王赵昺在治理,但赵昺欲要造反这事,却是连他这位广南西路安抚使都没有半点察觉。
这或多或少,也可以说是柳弘屹的失职。
于是他在惊讶过后便是露出些许怒容出来,对着士卒说道:“你且在这等着。”
然后便连饭也顾不得吃,匆匆往书房里跑去。
再出来时,手中拿着数封封好的信件。
他将这些信件都递给士卒,道:“即刻将这些传达下去。”
信件共有五份,在信封上着字,分别是永宁郡、宣化县、武缘县,以及左、右两江道。
邕州境内多少数民族,地域辽阔,形势颇为复杂。除去宋朝认可的宣化、武缘两县以及郡城永宁郡外,左右两江道分别以左江、右江划江而治,在境内,各有许多自称为“州”,实际上不过是少数民族聚居的寨子。
朝廷没那么多精力来治理这些少数民族寨子,又不愿封县,索性才划出左江道和右江道来统筹治理。
不出意外,这两江道之内的守军绝对较之宣化、武缘两县还要多,甚至比之永宁郡内的永宁军数量也要多得多。
大宋境内自从实施新政以后,各路主府守军建制都不过两千。而如永宁郡这样的郡城,更是只有一千五百的建制。
而左右两江道境内的寨子里都有豢养私兵的习俗,便绝不可能只有这点人马。
他们大概也是赵昺敢于造反的依仗。
很快,便有柳弘屹亲兵数十出始安郡,向西南,往邕州方向而去。除去带着五封柳弘屹亲笔书信以外,还带着赵洞庭那封印有大元帅印的信件。没有他这封信,哪怕是以柳弘屹的职位,也无权调动邕州境内全部兵马。
毕竟安抚使本就只有权力调动各县半数军马,而且,邕州是赵昺封地,在这地方,柳弘屹的军令就更不起什么效用了。
等柳弘屹再回到桌旁,何慧香见丈夫神色凝重,忍不住出声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柳弘屹只是轻轻摇头。
他也预测得到广王造反的事会要在朝廷之内掀起多大的波澜,这件事在平定以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何慧香见他这般,便也不再多问。
到翌日。
才是天色刚刚微亮之事。
雾很弄,白茫茫的,好似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在内。
这样的早晨便较之寻常的早晨要更显得静谧许多。浓浓的雾总是能让人感觉到神秘,好似里面可能有巨兽突然奔袭而出似的。
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镇守靖州的飞天军和天机军已经在城外集结待发。
副军机令张珏腰间悬剑,亲立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