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请用茶。”顾惊羡双手捧茶,低眸平声。
那人扯了下唇角,直到顾惊羡再向前递过一寸,才纡尊降贵般接了过来,懒洋洋的喝了一口。
顾惊羡左手用不上力,稍微举那么一会儿就是一阵细细密密的刺痛,他不动神色的将左手掩在宽大衣袖下,淡漠看着面前那一杯空了的茶杯。
“我们顾将军口上说着不计较,你真当他不计较?”染白把玩着手中瓷器,“倘若今天他为你开口求情,这件事就算过去。若是没有……”
她之后的话没有再说,更是因为没有说,才更令人觉得恐惧。
榕翘吓的魂飞魄散,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就是想报复下顾惊羡,却被染白撞上,一想到那些死在将军府的人,他什么也顾不得了,慌乱哀声乞求着顾惊羡,道歉都几乎语无伦次。
顾惊羡眉目漠然。
染白要让他开口求她。
可一个榕翘,一条人命。
不够格。
顾惊羡虽不在意,可在战场上征战九年三个月,剑下亡魂早已数不清多少,哪来多余的慈心为旁人请求。
“大人定夺便是。”
榕翘目露绝望,还有几分遮掩不住的怨恨。
“拖出去。”将军靠着椅子,漫不经心,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也一贯无所谓,闭了下眼睛,那双狭长桃花眸妖冶又锐利,手指轻扣着桌面,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落在了人的心上,像是夜里死神的期限,她笑,薄唇轻启,吐出了一句话,风轻云淡间生杀予夺:“杖毙。”
榕翘瞪大了眼睛,瞳孔紧缩,才刚刚尖锐的喊出来一个字,却直接被两个侍卫上前捂住嘴拖走。
将军府的人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毕竟大人的性子谁不知道,还敢有人招惹,落得这个下场谁也救不了。
顾惊羡听着那么一句话,眼波也没有动一下。
染白睁开眼的时候,眼底一片暗沉的冷血,没看顾惊羡一眼,直起身来,黑色长袍衬着她修长又病态,每走一步都令人胆战心惊。
榕翘在拖出去之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是什么结果,所有人心知肚明。
一时间大厅中寂静无声,连大气都不敢喘。
只听那人的脚步声,缓缓走到了一个人面前。
闹出这般的事情,其余的人早已跪在了地上低着头,那个自始至终都在站着的人便分外醒目。
白衣胜雪,容貌俊美。
染白从他手中抽走了那一把木质折扇,动作冰凉又轻慢,随后刷的一下合拢折扇挑起了男子下巴。
男子笑着看她,眼中没有丝毫畏惧。
“跟我走。”
将军只说了三个字,随后将折扇一抛,扔给了男子。
在染白走了之后,大厅中的人渐渐都退下来了。
只剩下了原本在大厅伺候的下人。
其中一个下人不过十七八岁大,还是少年模样,生的乖巧可爱,嘴也甜:“大人这可是特意过来给侍君撑腰的呢,连榕翘都被处置了,往后将军府肯定无人敢对侍君不敬。”
染白是不是特意过来顾惊羡并不在意。
这一切确实巧合的过分。
他淡淡看着少年一眼,“都撤了。”
“好。”少年眨巴眨巴眼睛,他只觉得这位新入门的侍君冷的很,从来没见其笑过,可是大人就喜欢这样的。
从偏殿到书房的距离很近。
“这么久没见,怎么一见面就这么凶啊?”陌临折扇轻摇,笑道。
染白不咸不淡:“这么久没见,你挑个身份也能挑到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