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真想犟。
她不介意再用个几年陪他玩玩。
其实当染白在弦月坊问出那句话的时候,顾惊羡已经同意了,他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只是用了两天的时间,交代了西濬一切事物,以信请辞,放弃了拥有的所有,身份、地位、权势还是荣华,通通抛却。
从西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将军,心甘情愿当东陵帝王的禁脔。
顾惊羡仰眸看着眼前的身影,定格在染白眉眼间。
“还逃吗。”那人问他。
“不逃了。”
没有任何迟疑或者停顿,也没有任何选择的空间,顾惊羡回答的轻轻淡淡,又天经地义。
染白奖励似的吻了下他的眼睛,平静把他推到了御书房的桌子上:“真乖。”
奏折被新帝随意推到了地面上,散落一地。
染白没有问顾惊羡西濬的任何事情,也没有跟顾惊羡提过任何一句话,只是让他住在了自己的寝殿。
皇宫中谁都知道新帝近日新得了一个美人,一时间欢喜的很,还特准留宿在自己宫中。
谁都没见过这位金屋藏娇的美人,但人人都好奇。
还有人忍不住担忧,毕竟谁都没见过染白这么喜爱过一个人,甚至连见都不让旁人见。
当初和陌临打牌的牌友十分担心陌临失宠。
这里大概只有陌临知道那位美人到底是谁,他在心底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这回003总算能滚了。
再打下去他腰没了。
染白对顾惊羡确实很好,比起当年在将军府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这样的好过于虚浮也过于缥缈,像是镜花水月大梦一场,不知怎地时常让顾惊羡觉得不安,他不知道这样的不安来自于哪里。
只是有时夜中惊醒,发现新帝并没有睡,而是平静凝视着他的时候,那样的目光幽暗难明,仿佛魑魅魍魉皆藏在其中,能将人撕碎,像蛰伏在黑暗中的凶兽露出了爪牙。
再看去时,
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错觉。
夜里小雨淅淅沥沥,寝殿中纱帐慢摇。
“要不要孤上早朝,嗯?”新帝单手支着漂亮额角,把玩着顾惊羡一缕发丝,低声问。
顾惊羡模模糊糊间,也没听清楚染白到底说什么,下意识的顺着染白的话沙哑黏糊的吐出一个要。
后知后觉的,他才清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恍惚间,
像是回到三年前的那天清晨,将军凌狭桃花眼泛开风流浪荡情,笑也邪佞,戏谑着同他说,一字一顿的拖着腔。
春宵苦短日高起,
从此君王……
不早朝。
一时间,
顾惊羡竟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妄,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场景。
他还记得她说。
等她回来。
三书六聘,明媒正娶。
后来。
他等不到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