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七年184年八月底,黄巾军连战连捷,汉军被迫撤围,但是广宗城的黄巾众人脸上并无一点得胜的喜色。气氛反而越发沉重,因为一直以来领导着他们前行的天公将军张角,已经抱病多日了。
许安躺在帐中,看过三国的他自然知道,张角病逝后,汉将皇甫嵩整合军力再度围攻广宗,连胜七阵,然后夜袭广宗,阵斩人公将军张梁,擒杀黄巾军三万余人,五万余人赴河而亡。
闭上双目,时间彷佛又回到了数个月前,他乘坐着火车回校的途中,中间经过一个很长的隧道,黑暗持续很久很久,直到一道火光吞噬许安的身躯。
再度恢复意识,便已是身在黄巾军的伤兵营之中了,靠着那些头裹着黄巾的方士和符祝照顾,还有天公将军的灵符和伤药,才抢回了一条性命。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在震天的呼喊声声中,许安逐渐意识到了自己处境,他已经离开了自己所熟悉的世界,他穿越了千百年,来到了东汉末年那段纷争了百年的乱世之中。
黄巾军的命运似乎是已经注定了,许安也动过当逃兵这一念头,但是如今天下大旱,百姓颗粒无收,四处又是兵荒马乱,他一个普通的科大学生,从来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贸然脱离队伍就是找死,反而是待在黄巾军中更为安全一点。
这一个多月来,汉军和黄巾军大战数十场,许安作为黄巾军的一员,自然也被推上了战场。
战场之上,不你是死,便是我亡,在连番恶战中,他也早已变成一名合格的黄巾士卒,手中的长枪也收下了数名汉军的亡魂。
许安跟着黄巾军转战多地,连路看到的景象,尽皆是饿殍遍地,尸横遍野。
他看到了被称之为贼寇的黄巾军将手中的粮食分给四周的流民,带着流民乞活,而这群流民之所以成为流民,便是因为大汉的官吏将他们唯一的存粮全部都夺取了一空。
许安感觉如同拨开眼前的一层迷雾一样,他开始重新审视这段历史,曾经在书中被称之为蛾贼的黄巾军,其实只不过是一群想苟活下去的小民。
或许并不是所有黄巾军都是如此行事,但是张角率领的黄巾军却一直是那个满怀希望,想建立起一个不愁衣食,能够安居乐业的黄天之世的黄巾军。
黄巾军制和汉军军制类似,五人一伍设伍长,十人一什设什长,五十人一队,设队率,百人一屯设屯长,前后左右中五屯为一曲,五百人一曲设军侯,前后左右中五曲为一部,二千五百人一部设司马,万人设一方,主将称为渠帅。
但每部又增了数十名黄巾术士,在战前施法布道,鼓舞士气,平时教导士卒太平道的经义。
或许正是有了这些黄巾术士,才让黄巾军如此齐心。
黄巾军在张角的带领下,连战连捷,部队飞速扩大。
军中那些普通的黄巾军军卒,不仅多是大字不识,而且几乎都是从未出过远门,没有什么见识和,许安自然也显得要出众一些。
因此,随着黄巾军的规模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许安也成了一队的队率,只是就算成了队率,也不过是沧海一粟,黄巾军一如历史上一样在皇甫嵩,卢植等东汉名将凌厉的攻势下开始败退,走向了衰败。
许安望着城中央那飘扬着无数黄旗的高楼,陷入了沉默。
广宗城中高楼之上,张角病卧在草榻上,他很清楚自己已经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病魔已经折磨了他太久时间了。
他一生救死扶伤无数,结果当病魔缠身时,他却救不了自己。
张梁跪坐在草榻旁紧紧的握着张角左手,看到张角看向自己,努力想挤出一丝笑容,但眼泪却一瞬间流了下来。
昏昏沉沉之间,张角听到外面呼啸的风吼,呼啸而过的狂风将张角的思绪带回那个无名的聚落。
光和七年,天下大旱,颗粒无收,官府竟然赋税一分不减,一时间无数穷苦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瘟疫四起。
但是这一切,仍旧挡不住征收赋税的官吏。
在那座无名的聚落之中,张角带着弟子走入一处宅院,院内是满地的尸体,空气中微微有些臭味。
一名干瘦的女子半靠在木墙上,双眼大睁着看向推门而入的张角等人,她努力的抬起左手来,干瘪的嘴微微翕动着,彷佛想说些什么,却早已不能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