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下曲阳和广宗城外的十余座“京观”也没有什么作用,冀州的叛乱依旧一茬接着一茬,如雨后的春笋一般不断的冒出。
颜良本以为他们只是被太平道洗脑的信徒被蛊惑了起来,今天鬼使神差的一问,倒是让颜良发现了不对。
事实好像并不是官府宣传的一般……
颜良长出一口浊气,提起眉间刀翻身跃下了战马,乌云踏雪破通人性晃了一下头颅,蹭了蹭他的手臂,提步退到了一旁。
“诸位可愿归顺于我,某乃汉军军司马颜良,若是降伏必定以礼相待。”
颜良确是起了恻隐之心,这些军兵意志颇为坚定,若是收做亲兵训练之后用于战阵,不失为一大助力。
四周的军士不约而同的都看向立在军旗处的王训,只是他们都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兵刃。
“不必了……”
王训看着四周的军士轻轻的点了点头,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颜良倒提着眉间刀迈步而上,跨过了倒伏在地的士卒们的尸首。
两名张燕军的军士,横举着长刀一左一右猛扑而来……
一名张燕军的队率,竖立着环首刀咆哮着冲来……
一名又一名军士倒伏在颜良的眉间刀下,浓稠的鲜血顺着眉间刀的弧面慢慢的滴落在了大地之上的尸骸上。
战阵之上,勇气并不是决定一切的根源,训练,武艺,军阵,纪律都很重要。
王训用宽大汉剑驻在地上抵住了臀部,用以支撑自己的遍体鳞伤身躯,不至于倒下,双手握紧了长戟。
身旁再无一名军士,只有那缓步而来的锦袍骑将。
王训双脚发力,奋力站了起来,挺着长戟直刺向颜良的胸口。
颜良双手紧握眉间刀,猛一发力,如同风车一般舞动,眉间刀重重的劈在了长戟上,将长戟带的一偏。
刀光一现,锋利的眉间刀只一下便划开了王训的喉咙,血幕喷溅而出,染红了那产自南国的蜀锦百花袍。
王训握着脖颈处破开的豁口无力的倒伏在了土黄色的司马旗旁,和他的袍泽,和他的军士长眠在了一起,和他的同道们一起,魂归了黄天。
“咴——”
乌云踏雪慢慢踏到了颜良的身旁,一干汉骑也来到了近前。
颜良站在原地,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远处的官道上,传来一阵人声马嘶,土黄色的旌旗布满了官道,伴随着一阵阵奇怪的尖鸣声,无数头裹黄巾的军士步入战场,马队呼啸在阵前,一面土黄色的高大将旗出现在了颜良和文丑的眼中。
文丑知道,肯定是驰援殿后部队的援军来了。
“走吧……”
颜良翻身上马,没有了之前的斗志。
“将军,这军旗……”
一名骑士出言提醒到,颜良并没有斩断属于王训的军旗,王训土黄色的军司马旗依旧插在遍地的尸骸中。
颜良没有回话,策动缰绳调转了马头,向着后方走去。
远方的群山中太阳只剩下了一点光顶,残阳如血,官道上尸横遍野,一片死寂,追击而来的汉骑带上了死去袍泽,缓缓的退出了战场。
当最后一杆红旗消失在龚都的视野中时,太阳也落入了群山之间,黑暗一点点的侵蚀向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