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没有明说是须卜骨都侯发起的叛乱,但其余的匈奴部众都拥立须卜骨都侯其人为单于。
匈奴内部的叛乱应该也多半是有他在幕后作为推手。
南匈奴部如此巧合的能抓住机会,在於夫罗南下时,马上架空住羌渠单于,同时两路并进,还能一举攻破并州。
说是没有人统领,岂不是说笑,所以许安有理由相信,须卜骨都侯应该就是南匈奴政变幕后最大的推手。
这也证明此人无论是权谋、心机亦或是军略上,都有着不俗的造诣。
面对这样的的敌人,而且黄巾军从来没有和匈奴人作战,许安也不知道匈奴人的战法,所以许安此时的心中,还是有一些忐忑。
不过也只是有一些忐忑而已,毕竟在汉军已经广泛使用铁制兵刃,甲胄之时。
这些草原上的匈奴人,手中的兵刃只有一些贵族,还有精锐才能拥有少数的铁器,其余的人多半只有青铜器,甚至还有人还拿着劣质的石制武器。
身上的能穿戴的护具,也只有那些贵族,还有头人能穿戴铁制的甲胄,至于其他人,则只有裘皮作为铠甲。
反观许安麾下的黄巾军,武卒营大半都装备着塔盾,手中握持的也是汉军武库中锋利的长戟。
锐士营在整编之后,许安也将其分配了一部分的盾牌,一般来说一什中,有两人手持塔盾。
身上穿着也是汉军武库中良好的革甲,无论是黄巾军武卒营的铁甲,还是锐士营的革甲也难以被匈奴人手中的骑弓,软弓,那些箭簇给射穿。
只有没有防护的部位,匈奴人的弓箭才会有一些威胁。
而有着高大的塔盾作为防护,握持着强弓硬弩的远程军卒作为策应,基本上黄巾军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只不过,也只是不败之地。
要想击溃几乎全是骑兵的匈奴人,仅凭许安麾下这六七百名骑兵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这也是为什么许安没有选择在匈奴和汉军两军鏖战至快要结束时,再选择出击的原因。
黄巾军缺少骑兵,也就是缺少了和匈奴人作战,一锤定音,决定胜负的手段。
主动权将会在机动性更高的匈奴人手中,而不是黄巾军。
并州军中多骑兵,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虽然张懿这次南下是要进攻永安城,军中的骑兵数量肯定要少很多,但也肯定没有少太多。
只要张懿麾下有两三千的汉骑,愿意协助,那么许安就有信心能击退眼前这股匈奴骑兵。
冀州强弩、幽州突骑、并州兵骑皆是世间强兵,虽然此时已经不是光武年间,但这些并州的骑兵,却并没有太过于退步。
并州的这些汉骑,他们常年和北地蛮夷作战,虽说受限于人数劣势,并州只能处于守势。
但在同等数量下的胡骑几乎是不可能胜过汉军的骑兵。
汉军的骑兵,也是弓马娴熟,武备精良,那些世家子,还有底层爬上来的将校武艺更是卓伟不凡。
无论是带骑冲阵,还是指挥、分队,皆是得心应手。
拥有坚固的盔甲,精良的武备,虽然未曾有昔日汉武时期,一汉当五胡的风采,但现在并州的汉军骑兵还是往往在正面击溃两三倍于己方的胡骑。
更别提,并州兵骑中还存有为数不少的具装重骑,双方的武备差了几乎有一个时代,汉军如何胜不过匈奴?
“踢踏踢踏”
凌乱的马蹄声击乱了许安的脑中的思绪。
背负着负羽的黄巾军斥候,已经飞马而来。
“前方发现大量匈奴胡骑,约有六千余骑,吕布将军已经领骑军撤回阵中。”
许安抬头看向前方,想要看清前方的情况,但无数的旌旗却遮挡了他的视野。
“终于来了吗”
许安驱马扬鞭,牵引着胯下的枣红马向旁侧奔去。
四十余名具装甲骑,还有黄天使者、亲卫曲,皆是跟着许安一并而动。
许安带着一行人登上了一处的略高些的土丘,看清了前方的道路,还有旗帜。
远方的旷野上,一大片黑压压的犹如乌云一般的团絮物正向他的方向飘来。
军阵的前方,代表着黄巾军的土黄色的旗帜,正在向后撤离,那些原野上本来开始退散的黑色的小点,也再度汇聚起来。
许安握着马缰的手,渗出了细汗。
许安想起了他曾经学过一首诗:黑云压城城欲摧,眼前的画面正如记忆中诗句一般让人震撼。
这些就是匈奴人,这就是万马齐奔的景象
许安曾经在广宗见识过汉骑的冲锋,也曾在下曲阳,见过十数万人,绵延十数里的搏杀。
但当时许安都是身处阵中,窥一斑而无法知全貌,没有见识到骑兵一起奔腾的景象。
许安也在葵城的旷野和朱儁统领的汉军,以堂堂之阵,列阵于旷野之上,厮杀互搏。
但许安从没有见过如此多骑兵,一同奔腾的景象,孙坚带领的汉骑也不过两千之数。
如今他现在面对骑兵,却是六千多人,足有当日葵城汉骑的三倍。
骑兵不比步卒,间隔更多,占地面积也更大,视觉上看上去也更是庞大。
六千余骑,竟然好似千军万马一般,更胜步卒上万。
许安收回了目光,牵引着枣红马,站立在土黄色的大纛之下。
在他身下的道路之上,是无数林立的土黄色的旌旗,旌旗之下,是无数太平道信徒。
许安扬起右手,高高擎起了手中的长戟,沉声喝道:“列阵迎敌!”
传令兵飞驰而出,悠扬的号角声在黄巾军的大阵之中响起。
“大纛有令,列阵迎敌!”
“大纛有令,列阵迎敌!”
来自大纛的将令如同疾风骤雨一般,顷刻间传遍了全军。
尖锐的木哨音在军阵之中此起彼伏,原野之上黄巾军的行军队列,正急速的演变成作战的横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