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苑西连阙,瑶池北映空。
象垂河汉表,气与斗牛通。
鲸跃如翻石,鳌行不断虹。
苍茫观海日,朝会百川同。
曾经因为汉室东迁,冷清了许久的太液池重新焕发了生机。
清澈的水面之下不时有鱼虾在游动,怡然自乐。
水草在湖水的流动之下缓缓摇曳,鱼虾穿梭其间,寻食觅物。
绿水本无忧,因风而皱面。
金乌高悬,波光粼粼。
太液池上的一处亭台下,许安和王异一起坐在亭台的靠座上休憩。
从中平元年(184年)到初平五年(194年)十年的时间以来,战事几乎一年都没有停息过,一场大战连着一场大战,烽火连天。
为了生存,为了能够活下来,为了能够最终的胜利,他们不能停下来,他们必须一直前进。
十年的时间之中战争从未有一刻停止过。
太平道的军队也从未有一刻真正的休憩过,战火虽然没有怎么燃烧到太平道所控制的区域,但是连年的战争还是让众人的心弦一直都是紧绷。
不过现如今,太平道于长安开国,中原的纷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汉魏两国不得不放手一搏,已经是无暇西顾。
而漠南已经肃清,西部鲜卑、南匈奴、上古乌桓还有一些零散的部落都选择了归附。
漠北的中部鲜卑统领蹇曼为了不在单于之争中落败,无奈向太平道寻求援助,也归附了太平道。
益州豪强恭敬,南疆各部臣服。
占据四州之地,大部分的地方都有关隘据守,腹地安全。
外有各部作为屏障,隔绝威胁。
现在太平道总算是迎来了一个能够喘息的时间,这段时间的宁静和之前相比,简直就如同天堂一般。
许安也终于是从繁忙的工作之中抽出了身来,也有了时间可以休息,不需要在终日埋在案牍之中。
春风吹过,在太液池之上吹起了千万道的波纹。
只是这怡人的景色和这难得的休息时间,却是没有能够让许安紧锁的眉宇舒展开来。
自今年初始到现在,一共就下过一场小雨,然后天气便是一直都晴天,这几日天空之上甚至连白云都消失一空,刺目的太阳光就这样直接照射在了大地之上。
金乌高悬于天际,所放出的光芒让人根本不能直视,就是在凉亭之下,看着被太阳暴晒的地面,都让人难以睁开双眼。
许安站起了身来,双手撑靠在栏杆之上,俯瞰着亭台之下的水面。
他注意道了太液池的池水水位下降了不少,这一发现更是让其心中感到有些忧心。
已经确定了三辅地区有蝗灾正在孕育,而现在这样的天气无疑是预兆着旱灾将到。
曾经的记忆有些消退,许安已经淡忘了很多的事情,他只记得原本的时空并没有初平五年(194年),这一年汉庭改元为兴平元年,其余的事情都忘却了很多。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接下来的数年时间好像并不太平,也并不安宁。
虽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是临到关头,灾荒降至,许安心中还有些忐忑。
未知的事物总是最能够让人感到恐惧的,许安没有办法预测这场灾难能够影响多久,能够波及多广,能够造成怎么样的破坏。
尽人事,安天命,似乎是如今许安唯一能做的事情。
事情超出了掌控,让许安本能的感到不安。
“明公在想什么?”
就在许安陷入沉思的时候,有人出言打断了他的思绪。
许安这时才回过神,不知道什么时候阎忠已经是坐在了他的对面。
“阎公近日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王异站起了身来,向着阎忠行了一礼,问候道。
阎忠和许安的关系亦师亦友,而阎家也和他们王家交好,王异对于阎忠向来都是比较尊敬。
“这长安的气候倒是比凉州要好许多,太液池的风光也比冀县府衙的风光要好得多,平日里华院首还为我熬制药膳,气色怎么可能不好,而且这些时日我也在练习五禽戏。”
华佗现在是两院的院长,虽然被称之为院长,但是平常大家称呼,还是习惯以院首称呼。
阎忠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而对王异说道。
“我记得华院首给你配备了一些安胎静神的药物,可不要嫌弃汤药味重难闻。”
“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
“这些日子一直在服用,多谢阎公挂念。”
王异微微垂首,应诺道。
这些时日,除去了开国大典之事,最让明庭上下欢呼雀跃的消息,便是王异在开国大典之后不久,便被确诊怀孕的消息。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汉朝以孝而治天下,其观念在民间根深蒂固。
而华夏的宗族观念一直都存在,影响也极为深远。
一方势力,一国之君若是没有子嗣,其麾下的将校、朝中的百官其实都难以安心。
许安如今虽然春秋鼎盛,太平道如日中天,没有太值得让人忧心的地方,因此众人心中虽然有些担忧,但是也没有人将事情摆在明面之上言说。
不过现如今王异确认怀孕,这一消息传出,也是让众人都感到了些许的放松。
许安紧蹙的眉宇舒展了些许,他重新坐了下来,握住了王异的手。
“阎公可注意到最近天气的反常。”
许安的问题,让阎忠也是皱起了眉毛,他本来没有在意,但是细细回想了一下,确实感到最近的天气有些反常。
几乎是一瞬之间,阎忠便是明白了许安的意思。
他看了一眼太液池的水面,又向着岸边看了一眼,脸色也是有些凝重了起来。
“这些日子,我都在太平观和太医院两地,没有怎么来太液池,也没有怎么关注天气。”
“现在明公一提,确实是有些反常,这太液池的池水水线下降的有些不对劲。”
“蝗灾、旱灾同时出现的可能性并不小……”
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