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自然知道,我说的不是国毅兄弟所在的舟山营。”林海说着指了一下冯一刀道,“林某手下还有另一个营头,这位冯兄弟就是营将。”
到得谢夫子家中,林海又给洪承畴和谢四新各送了一份厚礼,虽然狗汉奸就要离任了,但就眼下浙江这些官员,再没有比这厮更值得投资的了……
“林千户太多礼了……”谢四新有些吃惊,人走茶凉是官场上司空见惯之事,他没想到林海在临别之际竟然还如此下血本。
“老夫子这是说哪里话?若是没有洪道尊和老夫子,晚辈一介海外游子,如何能有今时今日?”林海说着又道,“如今洪道尊调任,不瞒老夫子,晚辈如藤萝失树,内心实在惶然。”
谢四新只当他在客套,随口回道:“以林千户的能力,就算没有洪道尊看顾,定然也能节节高升。”
林海摇头苦笑道:“高升就不指望了,晚辈只要能苟全性命就好。”
“林千户言重了……”谢四新话说一半见林海仍在苦笑,方知他并非随口一说,于是道,“贤侄莫非惹上什么仇家了?”
“正是如此。”林海点头道,“因此晚辈想向洪道尊求上一纸调兵文移,让晚辈率舟山营去厦门城协助守御,免得在舟山被仇家所乘。”
“哦?贤侄这仇家究竟是谁?竟要把你逼到这般地步?”
“唉……此事一言难尽。总之若是洪道尊不肯相助,林某就只好挂印封刀,重回海上做我的海商去了。”
林海当然不会如他所言弃官,没有这个身份,他招募移民都不好办。不过他倒是真的不想在舟山待下去了,没有了山阴吴府的货源,这个官职对他来说形如鸡肋,还不如去淡水专心种田。
只不过等何汝宾去职后,他这个掌印千户若是长期不在舟山,很容易就会被人抓住把柄,如此一来还不如找个由头去厦门,那里是许心素的地盘,没人能找他麻烦。
“这事好说,我料洪道尊定能应允。”谢四新看林海不愿多说那仇家之事,也就没有多问,调兵文移对洪承畴来说就是举手之劳,这个人情不做白不做。
更何况,上次许心素可是让福建海防衙门给洪承畴去了公函,请他调兵来厦门助战。结果洪承畴只是给了林海一封手札,实际上就是让林海自己看着办,这次要给他一个正式文移那也是名正言顺。
说好这事之后,林海又说了单思南之子的官司,谢四新听后笑着道:“这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林海道:“晚辈愿闻其详。”
谢四新道:“若是要给那犯人翻案,那必须要洪道尊出面才行,那鄞县知县是否买账还要两说。但若是只把那犯人捞出来,这事就容易得很,谢某就能替你办了。”
“那就不劳洪道尊了,老夫子替晚辈把人捞出来就行。”
林海也大略知道一点明代的死刑制度,所有死刑都要上报刑部,最终由皇帝勾决。虽然这只是个形式,但毕竟流程复杂,随意翻案那是要担风险的,鄞县知县会不会卖洪承畴这个即将离任的上官面子确实难说。
但如果只是在牢里找个替死鬼,然后把正主给捞出来,这事就好办了。甚至都不需要通过鄞县知县,一个手面大点的刀笔吏可能就能办了,甭管你中央如何慎刑,最后执行的不还都是在地方。
谢四新说到做到,几天之后就从牢里把单思南之子单传宗给捞出来了。
林海带着单传宗去见单思南,后者一见到他儿子当即就跪下来磕头,眼中已是老泪纵横:“老公祖大恩,单某没齿难忘,今后愿为老公祖牵马坠蹬,永效犬马之劳。”
“单老爹言重了,今后无需以老公祖相称。”林海扶起单思南,接着道,“令郎虽然得救,但罪名仍然未消,从此只能是隐姓埋名,不知单老爹可有合适的地方藏人?”
单思南道:“实在不行,就找个寺庙让他出家算了。”
“这怎么行?传宗兄弟要是出了家,那还怎么传宗?”林海笑着道,“这样罢,就让他暂时在林某的千户衙署里住几天,过阵子我送你们一家子去海外。”
林海已经见过洪承畴,并且拿到那调兵文移了,这天晚上就带着单家父子回到了舟山,同行的还有单传宗的两个姐姐,单招娣和单来娣,这一家人今后都要在淡水安家了。
回到舟山后不久,阮美从杭州回来了,仁五爷那头说那批生丝要一个月后才能齐备。
林海算了算日子,一个月后临观把总那一哨营兵早已离开沥海所了,这时间对他来说是可以的。
这几天他在鄞县也没闲着,天天泡在海防道的架阁库里,不仅把沥海所周围最新的防御布局摸得一清二楚,而且还搞到了一张详细的沥海所城地图。
“你再去跑一趟,告诉仁五爷,五月十六日,林某亲自去沥海所提货。”林海对阮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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