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陷入沉思中的甄鑫,陈开压低声音说道:“那孩子,是她的软肋,只要控制得住孩子,她是绝不敢背叛我们的?”
软肋?
这词为什么听着如此刺耳!
“放屁!”甄鑫怒喝着,手刀挥过,差点削下陈开一层头皮。
“我对海贼并不反感,但是奉行盗亦有道的原则。我如果拿孩子去威胁一个母亲,这种行为与那些威波军的烂贼有何不同?”
陈开缩了缩脖子,心里嘀咕道:骂我就骂我,骂这么大声干嘛?
是骂给舱门外的那个女人听的吗?
不过难得见到甄鑫如此正色地训斥自己,陈开自然不会辩驳,急忙说道:“是,是我错了!”
“有条件,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抚养孩子,乃至给予一定程度的教育。没条件,起码要做到不伤害他们,更别提去利用他们!”
陈开诚恳地说道:“公子大量,陈某谨记在心!”
“行了,叫她进来吧。”
珍娘一进船舱,便扑通地跪趴在甄鑫脚前。
小六一手扶着腰,一手牵着一个高不及腰的男孩,跟在她身后。
男孩眉目清秀,像极珍娘。身子骨虽然谈不上健硕,却并不羸弱。
一双眼睛只是在珍娘身上打着转,想扑过去,小手却被小六紧紧地拽住。
“先把娃带出去吧。”甄鑫朝着小六挥了挥手。
“公子,我觉得……”
“怎么,你想给她们母子做担保吗?”
“不,没有,我不是!”小六否认三连。
在甄鑫的怒视之下,小六略带委屈地把挣扎的男孩牵出船舱。
舱门并没有关上。
甄鑫淡淡地说道:“起来说话。”
“求,求公子……”
甄鑫打断珍娘的呜咽,不耐烦地喝斥道:“让你起来!我不喜欢你这种姿势。”
珍娘终于抬起头,看着甄鑫的眼神之中,有些畏惧,也有些疑惑。
这话说的,有些冲动了。
甄鑫微咳一声,正色说道:“想在我里做事,对你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不要动不动地下跪。你要有自己起码的尊严,否则你是做不成任何事的!”
“妾身,知道了!”
珍娘眼眶微红,再行叩礼之后起身,紧了紧身上的衣衫,跪坐在地板上。
“你若放心,你的孩子我会帮你养到十五岁,不需要任何条件,也无须你卖身为奴。我答应你,只要我这里的孩子有吃的,就绝不会少了你家的一口饭!”
珍娘躬身再拜:“公子养育之恩,妾身会让憬儿长大以后回报!”
这女人,倒是明白得很,她用自己来回报,估计会被人嫌。
而且,外表看似卑微,其实一直保持着极其冷静的心态。
想控制她,的确有难度。
征服有难度的女人,岂不是……嗯,渣男的行为!
与我无关!
甄鑫保持着淡然的姿势,双眼看着女人的头顶,说道:“那些棉布,确实需要尽快处置,你有什么办法?”
珍娘眼睑微抬,说道:“这些年,威波军对外的生意,一直都是妾身在负责打理。那些棉布,本来就已经联系好商人,只是三当家希望多要些货款,才未卖出。公子给妾身三到五天的时间,妾身可以将其处置清楚。不过……”
甄鑫心里一喜,脸上却依然平静,淡淡说道:“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妾身希望,能让徐夫人一起经办此事。”
甄鑫一怔,随即恍然。
这女人,是怕自己怀疑,主动要求被监督。
知进退,懂分寸。
有些麻烦了。
以后若是离不开珍娘,该咋办?
这女人,简直就是一颗罂粟果啊!
珍娘与徐夫人一起,出去转了一趟,不过花了三天时间,就把堆积在仓库里的棉布全部处理干净。
换来了三百多斤粮食,以及两百两现银。
粮食品种还挺丰富,一半是杂粮,三成陈粮,两成新米。
有能力的女人,一旦放低自己的姿态,杀伤力是相当可怕的。
即便是珍娘这样,在威波军海贼与她自己眼中,都属于极其卑贱的女人。当甄鑫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时,其他人自然会选择性地遗忘她这段惨痛且耻辱的经历。
尤其是苟家的几个婆娘,与她早已姐妹相称。
在珍娘的建议、协助与规划下,由徐夫人这位临时上任的“妇女主任”统筹,众人将岛上的几座屋子进行了全面的翻修。
在翻修三当家的屋子时,从他的床铺底下找出一罐他私藏的现银。虽然不到两百两,但也让甄鑫感觉到自己的腰包略鼓了一些。
意外之财,总会让人高兴。
更高兴的,则是苟顺。
他不仅分到了全岛最大的一串房子,而且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卧室。从此以后,他再不用跟那些小兔崽子们一起挤在一张床上睡觉了。
苟顺为此而热泪盈眶。
除了每个人各自的房子,岛上又规划出了演武场、学堂与澡堂。
以及养鸡场、养鸭场,菜地与果园。
还有一个猪圈,准备开春后弄几只猪仔过来开养。
又专门为那些火药修建了一个防潮地窖。
陈开押着几个俘虏,去了趟临高县衙。将剿匪之功,全部进献于县尊。并奉上两百两现银的贼赃,以此换得鬼火岛的地契,将其改名为“日月岛”。
论起这个名字,按甄鑫的本意,是命为“维京岛”。
哪个男人,心里不会存着一个海盗的宏伟梦想呢!
当然,绝不能做一个贫穷的海盗!
可是,那群没文化的家伙,没有一个人能理解,“维京”这俩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甄鑫,也一样的给不出一个能让他们明白的解释。
吵吵嚷嚷之中,也不知道是谁提的“日月岛”获得了大多数人的认可。
甄鑫,只能从了。
但是,在他的坚持下,把“维京”这个名字给了那座生活了十年的小岛。
这次,反对的人只有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