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道:“殿下既与寡人兄弟相称,我的大哥,自然也就是你的大哥了,殿下的事,自然也就是我大哥的事,这还有什么说的。
“只是殿下的长和殿里非比别处,来的人多了,难免会搅扰了你两位姨娘的清梦。若是让她们知道你每夜都与一个来历不明的外国人私相密谈,万一把话头传进了国相大人耳朵里,难免会有打草惊蛇之嫌。
“我回去把殿下如今的忧虑与困局说给大哥听,听听他对解决此困局有何高见,然后再来说给殿下知晓,也是一样。
“待到大事既定之后,殿下大权在握,我再带着大哥前来拜见殿下,咱们再一起把酒言欢,那时候岂不比这会儿的偷偷摸摸地畅快得多?”
仁宗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殿下再走一遭了。”
张梦阳回到了重兴宅,把当前的情形对李俊说知,并述说了仁宗的心焦与请教之意。
李俊听罢之后,拿手捋着颔下髭须,皱着眉头半晌不语,过了约摸有十来分钟的样子,方才徐徐地说道:
“贤弟,此事你和国王两个分析的半点儿不差,两种情形无论是哪一种,李资谦的地位都只会更加地无法撼动,国王殿下么,仍还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傀儡。
“而这两种情形的出现,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根源于拓俊京对李资谦的心存畏惧,不敢对李资谦冒然下手所致。
“比如说第一种情形,刑部诸司和典狱署官员为保住头上的乌纱,对两个不相干的人威逼利诱,使他们自承为杀害二李的凶手。
“这样的结果或许会令李资谦心有不甘,但他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刑部和典狱署的官员们作弊之前,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再者说,李资谦那老狐狸也未必真的愿意和拓俊京在这个时候撕破脸。对拓俊京这样在朝廷里根深叶茂的大树,即便想要动他,也会有一个相对漫长的准备过程。
“虽说他早晚会对拓俊京动手,但绝不是现在。而一旦各样条件都准备得成熟了,拓俊京便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了。”
“所以,这就涉及到第二种情形了,李资谦一定会对拓俊京下手,只是他得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以求一击必胜。
“如此浅显的道理,咱们能考虑得到,拓俊京自然也能考虑得到。就算拓俊京考虑不到,他手下的豢养的那些谋士和清客们必然能替他考虑得到。
“我估摸着,拓俊京这几天里肯定也是忧心忡忡,为了这事儿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甚至都已经暗地里命他的将士们衣不解甲、枕戈待旦地做好应变准备了。
“只是刑部和典狱署给出的这么个结果,会不会令拓俊京松一口气,放松戒备,这可实在难说得很。
“或许,他也料到了这可能是李资谦打给他的一个马虎眼,只不过他的实力不如李资谦,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表面上的平静之下,实则是暗潮汹涌,眼下的这个开京城里呀,不动则已,一动便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滔天巨变。
张梦阳道:“大哥,你说若是李资谦和拓俊京真的打起来的话,他们哪一边胜出的几率大些?”
李俊肃然道:“这个可不好说。若以实力而论的话呢,自然是国相李资谦的实力更强些的。
“毕竟这个老小子在朝野经营多年,不论是在朝中还是在军中,都有他许多的门生故吏,能够直接调动的兵马绝对不比拓俊京少。
“拓俊京就算是实力不敌国相,可是他的长处在于久经战阵,精通兵法,晓畅兵机,手下将士也多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虎狼之师,当真硬拼起来的话,能够迸发出来的战力,绝对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