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死了,这个空头支票当然不作数,嗢没斯兄弟那十万人将被迫加入草原混战。
直到最后,几方都消耗到无力再与大唐抗衡,这才是卢平想要的结果。
卢平甚至不希望朝廷知道嗢没斯兄弟有意归附大唐。
所以他们一回城,郭樊审都没审,就要灭了他们的口。
刘异恍然,原来是这样。
果然,能做到高层将领的人,都不是傻子。
但刘异并不完全认同。
“你对伟大的农耕文明不自信啊,据我所知三大文明中只有农耕文明包容性最好,从游牧过渡到农耕,人的性格会随之变得平和,与一村而言降卒太多是隐患,与一城一州而言,他们就是弱势的稀有品种了。”
“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一国之运,岂能将赌注下在他人身上?”
刘异挑挑眉嗤笑:“我们不是在谈村子吗?”
卢平被他气得不再说话。
刘异有件事始终想不通,这种以身入局,恨不得胜天半子的谋士,怎么会参与绑小姑娘的缺德事?
不该呀!
既然自己已经入局了,就不能置之不理。
“卢副使批评刘三藏不知天高地厚,我觉得很有道理。刘三藏回到村子后,发现村内一些长老偷偷干贩卖人口的勾当,你说他是该直接揍死这群狗娘养的,还是该找个能评理的地方说道说道?”
卢平沉默片刻,长长叹息一声。
他转身对吐突士晔说:“子修,你去我书房将案牍上的黑匣子取来。”
吐突士晔看向刘异。
这俩人云里雾里说了半天,他有点懵,又插不上话,但能感觉两人什么事谈崩了。
卢平明显想将自己支走,他有点担心刘异。
刘异拍拍小割割手臂,小声安慰:“无事,你去吧。”
吐突士晔出去后,卢平阴沉着脸看向刘异问:
“你抓了林鸥?”
刘异轻笑,看来要打明牌了。
“没错,还拿到了他的供词。他指证郭樊是绑架胡人少女的主谋。”
卢平皱眉:“我早劝过郭樊,不该用林鸥那种小人。”
“我以为你会继续否认,说林鸥诬蔑你们?”
“哼,做就做了,有何不敢认?你以为维持一方藩镇安稳全靠战场拼杀吗?如今朝局混乱,稍有不慎,就会沦为党争牺牲品。郭樊之前利用林鸥绑架草原人,是为振武军疏通贿赂朝臣,但林鸥胆大妄为,敢以此牟利,竟将手伸到振武城内,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刘异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的意思振武城外的草原少女就可以肆意抓捕?”
“你可知我为何支走吐突士晔?”
“因为他也是胡人?”
“不错,刘异,你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切不可对异族怀有妇人之仁,对嗢没斯兄弟是,对那些异族女人也是,你太心慈了。”
刘异没吭声。
屁心慈,我只是不喜欢这种龌龊事。
还是那句话,自愿下海的,我把她们当成事业女性对待,但强迫别人就是下贱。
跟民族甚至跟性别无关,但刘异懒得解释。
“你就当我心慈好了,我件事你看怎么了吧,如果我不满意,掀的不只是桌子,会掀整座城。”
他是个传统的人,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可以,但拐卖妇女儿童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