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第五甲。”
“哦?何以见得?”
“因为第五甲只有二十八颗牙齿。”
他之前在振武城长智齿时很痛苦,第五甲曾当面取笑过他。
第五甲当时玩笑说刘异就是心眼太多了,才会生智牙,自己这种实在人,都快四十了,一颗智牙没长。
江小白一听这人不是第五甲,万年冰封的面容微微露出一丝释然。
刘异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埋怨自己不该迷信,李虚中老神棍就是危言耸听。
这时远处胖衙役不合时宜地提醒道:
“今上午被家属领走的那两具尸体,有一具身形跟你们前面的这个很相似,每个都烧得面目全非,你们说家属会不会认错啊?”
刘异和江小白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江小白回头愤怒地瞪着矮胖子,低气压询问:
“你想去西天吗?”
胖衙役一时没懂,脸上写满?????
刘异安抚和尚: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刘异走到门口衙役身前。
“仵作验过尸了吗,你们就允许家属将尸体领走?”
“验过了,仵作说尸体身上没外伤,肯定是被大火烧死的。”
刘异惊讶:“没有验毒和解剖?”
他刚才检查尸体牙齿时,发现那人口鼻处干净。
这人不可能是活着被烧死的,否则一定会吸入烟尘。
“验毒?解剖?”衙役呵呵怪笑,“新鲜,第一次听见家属有这种要求,你们若额外加钱的话,孙仵作或许可以做,他同时也接丧葬的活,你们入殓也可以找他。”
刘异现在没空追究这些人的死因,他首先要确定第五甲有没有遇难。
由于衙役具体记不清到底是刁柱还是牛四跟他们刚才看到的那具尸体相像,刘异决定两家都去查验一下。
他又递给胖衙役一袋钱,得到了那两家的大致地址。
刁柱和牛四都住在城里,相隔不算太远,刘异带着江小白匆匆离开县衙。
此时太阳正要落山,天色慢慢转暗,他俩要在宵禁前探查完。
按照胖衙役给的地址,他们很快就找到牛四家。
一进入巷子刘异就看到一户人家门前挂着白色的钉门麻,在大唐这是家里有丧事的标识。
院门没锁,他俩一推门刚进去,就见一名全身穿麻衣孝服的青年女子举着鸡毛掸子追打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小孽障,生你还不如生个耗子,连你阿耶的贡品都偷。”
孩子没留神,一头撞进刘异怀里,被他扶正。
妇人跑到近前看见两个陌生男人,表情有些尴尬。
“两位郎君找谁?”
“我们是牛四朋友,听闻噩耗,特前来祭奠。”
刘异发现牛四家很冷清,好像没有亲友过来。
女子眨了眨眼睛,眨出两滴眼泪来,惨笑说道:
“牛四总算交到几个实心朋友。”
女子是牛四的媳妇,她带着刘异和江小白去了西厢房临时改建的灵堂。
在挂满白色丧幡的屋子里,刘异看到了棺材里还没封盖的男尸。
刘异只扫了一眼就知道不是第五甲。
原因在于牛四的脑袋太大了,像三星堆挖出来的。
他假模假样祭奠后,给女子留下一张飞钱。
牛四媳妇接过一看面额,险些没吓瘫,喃喃道:
“他何时认识这么有钱的朋友了?”
刘异和江小白离开牛四家,直奔隔了两条街的刁柱家。
路上江小白问:
“如果刁柱家领回的尸体也不是第五甲,他就可能活着,对吧?”
刘异歪头不解道:
“我也希望是,但他为何不去宋城与我们汇合呢?”
“也许有事耽搁了吧。”
他们拐进胖衙役所说的巷子,一眼望过去,没有任何一户人家门口挂有钉门麻。
刘异心中奇怪,刁柱家是住这里吗?
这时对面正好走来两个晚饭后遛弯消食的老头老太太。
刘异拦住两人打听刁柱家具体在哪。
老头见刘异操外地口音,当即询问他的来意。
当听刘异说去刁柱家吊唁时,顿时一脸懵逼。
“刁大郎死了?不会吧,我下午还跟刁大郎的阿耶一起打叶子牌呢,他没说儿子出事啊。”
“你确定?”刘异惊讶。
老太太插话补充:
“小郎君肯定搞错了,我晌午看见刁大郎的娘子在院里收拾东西装箱,我好奇问了一句,他家娘子说马上要搬家走了,提前收拾收拾,他娘子语气也不见半点哀伤,刁大郎怎么可能出事?”
“搬家搬去哪里?”
“洛阳。”
“那你们知道他家上午刚从县衙领回一具尸体吗?”
老夫妻俩一致摇头,齐声回:
“没看见啊。”
刘异当即陷入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