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没有一点被抓包的慌乱,他说:“你不会说谎,更瞒不过主子,这些天我确实一直守着,想要见一见公仪笙,你如实告诉她吧。”
炳九确实瞒不过李燕宁,当夜他走后,她紧接着就传了昭明来问话。
他们已经多日未见,上次昭明在雨中跪了一夜,李燕宁心如铁石,到他晕过去都未出来见他。
今夜又有雨,昭明撑伞走来,在门口收了伞,伞尖向下,滴滴答答向下流着水,有几滴洒在了他的衣角。
李燕宁想,他似乎是瘦了些。
下人替昭明接过伞,他跨进屋中,一句话都还没说,就端端正正跪在屋子中间。
李燕宁坐在桌后写字,并不理他,待写完一篇,才又抬起头来问他:“跪什么?”
昭明答:“不该骗主子,不该称病偷懒,误了花房的差事。”
李燕宁向后靠在椅背上:“是为这个?”
“是。”
屋内灯烛明亮,照在昭明脸上,有明明暗暗的光影,李燕宁眯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喊他:“走近点儿。”
昭明膝行绕过桌子,跪在李燕宁身边,仰头看她。
她捏起他的下巴仔细看了看,手往上移,在他脸颊上摸了一把。
她收回手,看着自己的手掌,手心和指尖都沾上了细细的粉质。
“这什么东西?”李燕宁皱起了眉。
“脂粉。”昭明答。
李燕宁仍蹙着眉,不解地看着他。
他说:“男子梳妆,涂脂抹粉,自古有之。”
李燕宁没再说话。
昭明又说:“那位公仪公子,我见过了,他也抹粉。”
“只要主子喜欢,我也可以。”
“谁要你学他?”李燕宁语气严厉起来,“出去!把你脸上的脏东西洗干净!”
“是。”
昭明点头,站起来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他将门打开,走出廊下,停在鱼池的桥上,一动不动地站着淋雨。
李燕宁坐在桌前,透过大开的房门,正好能看见他木头一般立在外头。
李燕宁站起身,去了屏风那头。
房门大开,外头风声渐大,呼呼吹进房中,可李燕宁没让关门,丫鬟进去问是否要添炭火,李燕宁说不必。
过了一会儿,一排湿漉漉的脚印踩上了廊下干燥的地面,脚印的主人跨过门槛,在屋内留下一条长长的水迹。
他转过屏风,又跪在李燕宁身前。
湿冷的手胆大包天地去摸她握笔的手,水从他的袖子、指尖流下,打湿了李燕宁刚写的字,她的衣袖也被他碰到,湿哒哒地粘在手腕上。
“干净了。”
昭明握着她的手,贴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