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臣脸色陡然一变,瞳孔中几分情绪来回变幻,最终都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暗楼创始人也曾在手腕处落了这么一朵墨色繁花,此处点墨花,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眼前之人,极有可能就是如今的暗楼楼主,可即便如此,他已多年不曾见到暗楼的人,不能轻易放松警惕。
他敛了脸上的神色,伸出颤抖的手缓缓捋着白花花的胡须,也试图压下心底那股汹涌的波澜,“姑娘此举何意?”
苏玲珑见状,眸色倒是更满意了几分。
不愧是外祖母精挑细选出来的人物,行事果真有几分魄力,多年不曾见到这花纹,如今即便见到这般铁信物,也不会轻易相信她。
现在看来,此人倒是可用之人。
她落了丝质衣袖,转而又从随身锦囊中掏出一块令牌,细瞧之下,那块沉冷的令牌上绣刻着的繁杂花纹竟是与她腕上点画下的墨色花为同一种。
苏玲珑纤细白嫩的手稳稳持着那块令牌,神色淡然,“李老先生,此令牌你可认得?”
见此令牌,李臣的眸色才难以遮掩地流露出几分震惊,他花白的胡子抖了抖,才又朝苏玲珑伸手道:“姑娘,我能看看这块令牌吗?”
苏玲珑轻轻颔首,将令牌交到了他手里。
而李臣在见到那块令牌的第一时间,就知道此物绝非假物,只是这么多年不见,心底总有些不放心,可当那块令牌真的落到了手里,他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二十多年都不曾再次体味到的某种情感,那种在他青年意气风发时睥睨天下的决然与魄力,在某一瞬间涌上心头,将他的情绪彻底带动起来。
苏玲珑再次将令牌拿到手里时,就见眼前胡子花白的老人陡然起身,转而又朝她跪下,险些老泪纵横。
“暗楼李臣,参见楼主。”
苏玲珑可使不得他这般大礼,在人刚有动作时就反应极快地将人扶了起来,瞧见老先生眼里的触动,心下还有些喟叹。
“老先生,如今暗楼已经重铸,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不曾联系到您老,是想着您年事已高,便不想过多叨扰,如今情势紧迫,倒是不得已才来请动您老出山。”
她语气中还多了几分愧疚,口中说着不想打扰老先生,自己却又口嫌体正直地贴着热脸上来求人帮忙,到底有些立牌坊了。
李臣对此倒不曾在意,老脸一抖道:“楼主言重了,是我这二十多年过得太过安逸,倒是连暗楼重启的消息都不曾知晓。”
“楼主若有事,尽管吩咐,我如今虽身子骨已老,可这二十多年来四处打探着一些秘闻线索,只为有一天暗楼东山再起做准备,如今我在万花楼也有一些人手,应当是可以帮上楼主忙的。”
闻言,苏玲珑倒是有些诧异,心里更是后悔自己先前没有早些联系这位万花楼的说书先生,她原本还以为他年事已高,若真是寻了他,怕是极有可能给人添乱,还帮不上自己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