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沈阳北陵公园去世后,母亲领我们七个孩子到新民县前当乡大太平庄村的继父家里过日子。那是1969年秋天。转眼就是70年代的第一个春节,俗称过年。
我记得1970年的第一个春节是这样过的:当时,继父家穷,排行老四的继父没有房子,我们一家九口人只能挤在继爷爷继奶奶的三间破旧草房的西屋的南炕上。
睡觉时,南北炕距离两米多,彼此的呼吸声听得见闻得着,打呼噜说梦话磨牙声此起彼伏,好不尴尬。
为了破除这种尴尬局面,母亲用旧床单缝制了一个大幔帐掛在炕沿上方的木杆上,遮住了对面的视线,营造了一个小小的私密空间,避免了许多尴尬的场面。
以前在城里过年,由于父亲是医生,收入较好,母亲是不愁过年的,因为吃的穿的用的父亲都买回来了。
到了继父家,家里除了玉米面白菜萝卜用来充饥,其他的,比如鸡鸭鱼肉一样没有。
母亲翻出从城里带来的几个零钱,去八里外的供销社买了几斤猪肉,一点白糖红糖酱油,还买了点芹菜。
我和弟弟跟母亲要鞭炮,母亲找来找去又找出几个零钱,我和弟弟跑去村里的代销店买回两挂小鞭。
三十的前些天,买不起新衣,母亲便把我们七个子女的旧衣裳洗净晾干,让我们在年三十穿上干净的衣裳。
三十那天早上,母亲开制造过年的酒席,先把猪肉烀了,切成小块,炒菜用。留下点生肉剁成肉馅包芹菜馅饺子。然后用大铁锅炖豆腐炒干豆腐丝炒白菜炒萝卜丝,这样凑合着弄了五个菜。
母亲看了看那五个菜,自言自语:“不能吃单呀,还差一个菜。”
想了想,母亲去了外面的院子里生起了土炉子,坐上小铁锅,锅里放上豆油,和好白面,将面切成炉子形状,扔进滚开的油中,炸出香甜的大果子。
这样开饭时,饭桌上就有六个菜了。一家九口人围坐在从城里带来的木桌上,吃得却也甜甜蜜蜜快快乐乐。
正吃呢,母亲说:“小崽子,光顾吃了,忘了放鞭炮了。”
我和弟弟急忙拎起鞭炮跑出去,片刻,院子里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小学一年到五年,在同学中,我一直是班里、学校、全公社(现在称乡镇)跑得最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