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翎昭仔细观察了这些宝物的排列布置,照理而言,凤凰血这存于传说之中的疗伤圣宝,对京城贵胄而言,或许用处不大,毕竟普通人也承接不住凤凰血对经脉的洗髓重铸。
可叶暻毕竟不同,他自幼长在沧宿山这种武学名宗之中,年纪轻轻武学造诣便已至顶峰,江湖中各类排名论辈也都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这样的高手,绝对知晓凤凰血在习武之人心中的地位!
顾翎昭想通了这个逻辑,立刻便寻到了东边最气派庄重的檀木架前,她先是快速的打开了面前的一个个锦盒,她的动作极为利落,只要瞄到东西不对,下一刻便直接将盒子盖上复归原位。
将面前和下方的盒子都翻找一遍后,顾翎昭这才踮起脚去取头顶上那个最大的红木木盒。
这个木盒极为精致,上面镂空雕刻着一对龙凤,四角还有红宝石镶嵌,只观外表便能看出其所盛之物价值不菲。
顾翎昭将木盒抱在怀里,微微有些愣神,一来是因为这个盒子重量与它的外形并不相符,拿在手里轻飘飘的感觉仿佛是一个空箱。
二来则是因为,顾翎昭看这个盒子有些眼熟......
“咯吱”一声,风化的铁轴与红木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而待顾翎昭看清里面的东西时,这令人升起凉意的动静便好似再次响在了她的心里。
一张红底金字的婚书就这样静静的躺在木盒之中。
六礼既成缔结良缘
赤绳早系白首永偕
......
顾翎昭只看了两行,便毫不犹豫地想将木盒关上,这动作来的慌张,她的手指甚至没来得及撤开,就直接被自己夹进了木盒里。
“嘶......”十指连心的疼痛让顾翎昭不禁皱紧眉头,她咬牙忍着疼痛,将那红木盒子再度送回原位。
顾翎昭本应不做停留继续寻找,可那卷明艳鲜红的婚书却着实刺到了她的眼睛......
她明明已经忘记了婚书原本的模样,但是此刻那张婚书上的内容却不受控制的一字字浮现于她的心中。
顾翎昭的心脏越跳越快,她甚至看到了那个多年前,认真抚摸着那张婚书的每一个细节,并将上面的内容字字铭记的自己。
心中骤然一痛,似是皮肉不断撕扯的感觉......
顾翎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今日她就是用这双手锁上了相府厢房的那扇门......
她不觉得对叶暻有任何亏欠,但如果此刻,年少的顾翎昭站到了她的面前,那她一定没有勇气去直视少女的那双眼睛。
顾翎昭心知此刻不能分神,她只给了自己一刹那的晃神时间,便再次转向了其他木架。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顾翎昭连着翻遍了三个木架,却连凤凰血的半点踪影都没有找到吧。
即便顾翎昭不敢奢望自己有随手一拿,便能心想事成的好运气,可这么长时间的一无所获,还是让顾翎昭的额头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与此同时,她的双眼眼角开始不停跳动,似乎在向她昭示着什么不好的迹象。
顾翎昭手心发凉,心中渐渐有些慌乱,她再次加快的动作,却未想到,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后,楼外便开始逐渐喧杂起来。
“你们寻到了没有?”
“没有,念月姑娘不在此。”
“再去别的地方看看,记着每间屋子都必须查看清楚,今日务必找到念月姑娘,否则王爷怪罪下来,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
顾翎昭贴近窗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她知晓这些人在寻她,可是......王爷?难道叶暻这个时候就回来了?
但怎么可能呢!
她从相府出来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足一个时辰,叶暻怎会这么快的回来?
莫非事情没成?但相思引是她看着叶暻喝下去的,那药劲的威力应该能暂时化去他一身内力才对,杜雨芙怎会没得手呢?
顾翎昭对此事虽百思不得其解,但却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人在藏宝阁堵到,否则就真的全完了。
以叶暻的恶劣性格,他若是知道她是为了凤凰血而来,那她或许真的这辈子都看不到凤凰血了......
顾翎昭观察着楼下侍卫的动向,她轻轻推开一扇窗,眼见楼下空地四面无人,当即脚踏窗沿,从三楼一跃而下,身姿轻盈地落到了地上。
她没敢在藏宝阁附近停留,落了地,抬脚便钻进了楼阁后身的一处树林之中。
不多时,几个握着佩刀的侍卫便出现在了顾翎昭的眼前。
顾翎昭先发制人,一脸焦急地问道:“刚刚的刺客可都抓到了?”
那几名侍卫对视一眼,一个长相和善的侍卫上前一步,恭敬地对顾翎昭禀告道:“回念月姑娘,刺客已经驱逐。”
“那便好,吓死我了......你们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王爷回府后,遍寻姑娘不到,一怒之下让我等在府中细细搜查,好在如今姑娘安然无恙,属下们也能松一口气了。”
顾翎昭闻言勉强的笑了笑,为自己解释道:“我自远处看到刺客,心中一慌便只想着躲起来,给诸位添麻烦了......”
“属下不敢当,不过当下府中危机已解,还请念月姑娘先回月华楼吧。”
顾翎昭眼珠转了转,迟疑地问道:“王爷可是在月华楼等我?”
“这个属下也不知,但王爷确实吩咐只要寻到您,便即刻将您送回月华楼。”
“那.....王爷是何时回府的?”
侍卫没做犹豫的回答道:“一刻钟之前。”
顾翎昭轻轻地咬了一下唇,心道,果然没能成事......
“念月姑娘,请吧。”
顾翎昭被几个侍卫前后夹护,不给她一点动歪心思的余地。
此刻,顾翎昭的眼皮跳动的愈发剧烈,她边走边不禁回想自己今日行事可有明显错漏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