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思来想去,她这一日虽然做了不少的事,但每一件都留有余地,不曾彻底暴露自己,叶暻就算有所怀疑,也决计找不到什么板上钉钉的证据!
有了这份考量,顾翎昭心中微定。
叶暻在相府遭了算计,回来后又寻不到她,心中生气着急也是人之常情。对付叶暻,她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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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叶暻第一时间得知了顾翎昭被寻到的消息,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命令府中侍卫对其严加看管,便再无动作。
待回禀的侍卫走后,叶暻方才将幽冷的眼神放到正跪在书房中央的慕林身上。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暻此刻的脸色极为渗人,他的面容泛着惨白,可眼里却是一片血红,周身也弥漫着肉眼可见的杀伐之气。
慕林咽了一口口水,声音略有发抖的回复道:“回王爷,属下原本一直跟在念月姑娘身边,可就在念月姑娘进了那间房后,属下便突然闻到了一股呛鼻的烟味,属下被熏得有些发晕,并未察觉身后有不轨之人......”
“所以你就在相府被人直接敲晕,还得让相府的人去找你、泼醒你!”叶暻一个茶杯甩到了慕水身边,瓷器爆裂发出的巨大声响将木慕林吓得冷汗直流,当即俯身拜道:“属下知错!请王爷责罚!”
“去领八十杖。”
“属下遵命,多谢王爷宽恕......”
“滚出去!”
“是......”
慕林低着头,一溜烟地走了出去。
慕水见慕林已受了处置,心中猜想着叶暻应该能消了几分气,于是便走近叶暻身边,小心翼翼地说道:“慕林此番失职已受惩处,还望王爷能够消消气,莫要为这些小事伤身。”
叶暻并未说话,只是直着眼睛,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处,他左臂伤口的包扎很是随意,白布上仍在隐隐向外渗血。
慕水恍然道:“府中大夫已在外等候,王爷可要传进来?”
“不必。”
“可您的伤口尚未完全止血,这、这不能耽搁呀......”
“哼,她只怕乐得见我流血,流尽了才好!”叶暻猛地将书案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墨砚笔架摔在一起发出的稀里哗啦声音,只听的慕水脚底发凉。
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何叶暻会对念月有这样大的怒火。
“王爷,这件事念月姑娘或许也是无辜的......杜小姐想要设计陷害您,那首先便需将念月姑娘支走,保不齐她也给念月姑娘饮了什么东西,这才让念月姑娘头风发作,提前回府的。”
“哈哈”叶暻突然笑出了声音,他笑着看向慕水,眸中带光的说道“本王比谁都希望这就是实情......”叶暻深吸一口气,问道“知道本王为何在这耗着不去见她吗?”
“属下不知。”
叶暻闭眼说道:“因为本王怕自己会忍不住撕了她。”
慕水闻言大惊失色,连忙躬身问道:“王爷,这其中是不是有何误会呀?这、这,此事和念月姑娘并无关联啊......王爷若有猜疑,何不找念月姑娘问清楚呢?”
“......慕水,去城外调一队擅长隐匿的暗卫回来,将他们安插到月华楼附近,让他们十二个时辰紧盯月华楼,里面人但凡有任何动向,即刻来报。”
“属下明白!不过,王爷您的伤当真不能再拖了......”
叶暻没有说话,而是用那只伤手在右手手腕处拽下了一个花瓣尽碎,近似草环的东西。
他将这个面目全非的栀子花环握在手里,撑着桌案缓缓站了起来。
“本王,是该去问问她......”
顾翎昭在月华楼左右等不到叶暻,这对于她本该是件顶好的事情,可她心中就是莫名感到发慌,眼皮连着眼眶一个劲的狂跳。
天色渐黑,日落后外边逐渐起了凉风,似有夜来生雨的架势。
如今月华楼内只有顾翎昭一人,在听到“咣当”一声响后,她下意识的以为是楼下的窗户被风吹开了。
顾翎昭缓步下楼,在台阶只走了一半的时候,下意识朝窗户处看了一眼。
着眼处,木窗紧闭,不似有半点凉风能吹进的痕迹。
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身后却突来一阵凉意,顾翎昭猛地回头,正见那站在大门中央似与冷风融于一体的叶暻。
顾翎昭不自觉地扶住楼梯扶手,仿佛想给自己一个依仗。
“王爷,您来了......”
叶暻踏进月华楼内,转身便将房门关死。
顾翎昭听着门栓下落的声音,心中只觉一阵胆战心惊......却也在这时,才看到叶暻身上的大片血迹。
“王爷......您这是受伤了?为何不好好包扎一下?府中的大夫呢?”
叶暻听到声音脚步一停,他仰头看着仍站在楼梯上的顾翎昭......她的话这样着急,却也不见她挪动一下脚步来到他的身边。
“王爷,您为何这样看着妾身,你的手好像还在流血呢......”顾翎昭纵使心里再有底,如今见了叶暻苍白可怖的脸色,心中也顿觉不妙。
顾翎昭的害怕并未多少是来自心虚,更多的则是在实力悬殊之下,由身体自主产生的对于强者的畏惧。
叶暻并未做声,而是一步步踏上了台阶,他向上踏一步,顾翎昭便朝后退一步。
直到顾翎昭被逼到了二楼的墙角处,叶暻这才堪堪作罢,停下了脚步。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本王说?”
叶暻并未贴近顾翎昭,而是与她保持着两步的距离,他此时的眸色十分平静,问话的语气更是平淡的仿佛只是在问天气如何。
顾翎昭讨好地说道:“王爷是想问我今日为何早退?是相府的人说,您醉倒在府中无法行动,妾身当时莫名头晕,这才想着先行回府,一时忘记向王爷禀告,还望王爷恕罪。”
叶暻凝视着顾翎昭,弯起嘴角道:“头晕,可是因为闻多了栀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