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雅达轻轻地用双手挽住谢华启的胳膊,然后转过头来,微微仰起脸,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她那美丽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无法掩饰的仰慕之情。
她对谢华启的外貌十分着迷,尤其是他那张方正的国字脸上所展现出的英俊与正直。然而,最让诗雅达陶醉的还是他眉宇间流露出的那种满怀柔情。
这种柔情仿佛轻柔如梦,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如同一股温暖的春风,轻轻拂过人们的心灵。这种温柔飘忽而至,似乎能够将人完全包围在其中,让人无处可逃,只能沉醉于这无尽的柔情之中。
“你爸来了!”埃克苏冲诗雅达挑了挑眉,大约是提醒她不要再犯花痴了,当然那棕熊一般圆溜溜时刻严阵以待要往外凸的眼珠子里还带着浓烈的不怀好意,他前翻才挨了诗雅达一顿毒打,这会儿他乐得见诗雅达吃瘪。
我爸?诗雅达收回凝视谢华启的眼神,脸朝右转,果然看到父亲杨咏廉站在离自己不到两米的距离,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紧绷的面部肌肉诉说着他此刻胸中的不快。
谢华启也转过身,看到杨咏廉站在那里朝着自己这个方向看,但目光却似乎没有焦距。
诗雅达松开了谢华启的胳膊,谢华启面带笑容,一边喊着“杨老”,一边迫切又亲切的朝杨咏廉伸出双手,同他握手问好,“昨天到江城也没来得及到府上去拜会,真是太失礼了!”
他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真诚,甚至带着些许微微颤抖,大约他也渴望得到杨咏廉的认可,谁让他这么会生女儿!
伸手不打笑脸人,杨咏廉就算端着他亲王的派头,轻易不对任何人假以辞色,可谢家再微末,那也还是世代书香的名门望族,况且谢华启明显已经将热脸贴上来了。
“你好!”杨咏廉同谢华启握了手,脸上还努力绽了个微笑,这已经是他此刻所能释放的最大善意了。说着不再看任何人,而是看着自己的女儿诗雅达,或者,杨姝颖。这个时候的杨咏廉精神有些恍惚,他实在有些分不清自己这个女儿究竟是谁,甚至于杨咏廉会怀疑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女儿,尽管从容貌上看,诗雅达深肖他七分。
“你……”杨咏廉明显的停顿了一下才又看着诗雅达说,“你跟我来一下!”说着率先迈步朝前走去。
诗雅达同谢华启打了声招呼就匆匆追赶父亲的脚步去了。
杨咏廉找了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诗雅达跟了过去,站在桌子旁边你没敢直接坐下。因为杨咏廉一惯的守礼,自己守,也要求儿女家人守,至于外人,不归他管束的,他只喜欢那些懂规矩和守规矩的。连规矩都不懂,那就是农民!这是杨咏廉的原话!
“坐!”杨咏廉没有抬头看女儿,只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声。其实女儿本分守规矩,杨咏廉心里是高兴的,因此他此刻的神经也放松了一些,没再继续绷着自己渐渐老去的脊梁骨,而是找了个舒适的方位,靠在了椅背上。
有服务生抬着酒水饮品过来,诗雅达同他要了一杯酒给父亲,给自己要了一杯果汁。看父亲托起酒杯喝了一口,诗雅达才跟着喝了一口果汁,小小的一口,浅尝辄止。
杨咏廉放下酒杯时抬眼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她真是越长越漂亮了,那种好看既不像自己,也不像她亲生母亲,更不像她的养母。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五官过于凌厉,特别是那尖锐的鹰钩鼻让他看起来有些刻薄,尽管他已经尽量温和待人,但别人还是会因为他的外貌而感到畏惧,因此无法留住福气;
而诗雅达公主的生母,诗毓萱公主,则长得过于大气,额头宽广,下巴圆润,看起来很有福气,可惜太过超然物外。
至于诗雅达的养母崔翎,则是一个身材高挑、纤细如柳的女子。
然而,诗雅达公主并没有继承她们任何一人的特征,她就是她自己,独特而迷人。
诗雅达的美丽并非来自于某个人的遗传,而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
她的面庞轮廓分明,鼻梁挺直,鼻尖微微翘起,给人一种俏皮可爱的感觉。她的眼睛明亮而深邃,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透露出聪慧和灵动。她的嘴唇红润丰满,微微上扬的嘴角总是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此外,她的皮肤白皙细腻,如同羊脂白玉般温润,散发出淡淡的光泽。
诗雅达的头发乌黑亮丽,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她的身材修长而匀称,肌肉线条流畅自然,既有女性的柔美,又不失男性的坚韧。
她的动作优雅大方,举手投足间展现出自信和魅力。无论是站立还是行走,她都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杨咏廉审视女儿的时候,诗雅达也在悄悄的观察自己的父亲。她凭借着悠远的记忆去搜索父亲年轻时候的影子,父亲他有一个天然的优势叫做男生女相,他长着一张圆润的苹果脸,皮肤白皙得如同上等的白瓷一般。若是女子,一白遮百丑,他已然是打败了百分之九十的同龄女性。
据奶奶说,曾有那半吊子的方士,自称半仙,他见过年少时的父亲,且对父亲的长相大嘉赞叹,说什么:此子男生女相,将来必得大富大贵!
诗雅达垂下眼帘喝了一口果汁,想着那半仙还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一语成谶了!
可是诗雅达不喜欢父亲的眼睛,在她还是杨姝颖的时候就对父亲那双太过迷离的眸子没有好感。诗雅达喜欢干净、清澈的眼神,她想象中的父亲的眼睛应当是纯粹的、坚定的、富于智慧且充满勇气的。
纯粹而睿智如同谢华启的眼,坚定而充满着勇气犹如蒙霸的眼,诗雅达所愿皆所得,所得皆所愿,她其实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原来人一旦优秀,不止可以选择丈夫,还能选择父亲。”杨咏廉突然说出了一句捻酸带醋的话,那时他才抿过一小口酒,杯子还搁在离嘴唇很近的地方,没来得及放回桌面上,又或者是,杨咏廉他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样一句听着像是在抱怨女儿的话,他将杯子拿在脸的前面,是为了挡住诗雅达的眼神,或是可能爆发的戾气。
诗雅达只是略带意外的抬头看了父亲一眼,然后低下头声音低低的解释说,“阿妈要我认蒙爸爸是为了给我找个倚仗;阿启爸爸是韵儿姐姐的父亲,本来也是一家人。”就这么一句话,诗雅达都要嫌自己说得太多了。她为什么要解释?
也许别人不知道,但诗雅达自己却很清楚,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恶魔,她随时可能失控发作,而且发作起来肯定是要像世界末日那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
譬如此刻,诗雅达就听见它在自己身体里冷笑,它在耻笑自己的父亲: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话?我不认干爸爸保命,难道还指望着你把我风光大葬了?
杨咏廉又问了诗雅达此次NE之行的收获,诗雅达只表情黯然的告诉父亲,“那里没有我要的东西!”她只想要作为一个正常人走完一生,又或者是,她至少要让自己保留住意识,而不是彻底沦为一具对活物无差别攻击的丧尸,那太可怕了。
诗雅达无论如何没办法接受那样一个自己,于是那样的结局就愈发显得无边无际的恐怖。
虽然杨咏廉没有宣之于口,但是诗雅达明白父亲的诉求,而且她以沉默作为拒绝的方式否定了父亲的作为。于是父女二人短暂的相聚就这样以无言的结局不欢而散了。
杨咏廉认为女儿就是存心不想要帮助自己,还拿什么仁义道德来给自己说教,这天底下就没有儿子教训老子的道理,更何况是女儿!况且那东西别人碰得,怎见得我杨咏廉就不能碰?这天底下已经没有一个好人了,我再愚蠢的去充当所谓好人的卫道士,究竟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