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怔怔地看着萧婉妃胳膊上那条极深的血痕,一时间吓傻了,大张着嘴都忘了哭泣。
肥胖的嬷嬷也杀了,怎么也想不到婉妃娘娘怎么就替这小杂种挡了那么一下子。失神间枝条从手中滑落,嬷嬷立刻跪到地上哀声大嚎道:“老奴有眼无珠,娘娘饶了老奴,饶了老奴啊!”
萧婉妃对于嬷嬷的大嚎恍若未闻,只是定定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再次轻声问道:“你是不是荣齐?”
小女孩抿着嘴点了点头。
萧婉妃身后跟着的婢女全都炸开了锅,都是一脸悲愤地私语着,那眼神早已将那瘫软在地的一摊肥肉千刀万剐了。
华溪烟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脏兮兮的小女孩竟然是荣齐公主。
据说天隆帝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宠幸了御膳房之内的一位宫女,那宫女也算是争气,一次中奖,十月怀胎,千辛万苦生下了一个女儿,却是在生产之后没多久便死了。
怎么着都是自己的骨头,有着几分感情,皇帝对于这个命苦的女儿也满是同情,所以才给了“荣齐”的封号,希望她今后荣光齐备,不要向她那个苦命的娘亲一般。
李后见幼女无依,自己膝下也仅有一子一女,这才将荣齐公主接来养在了自己膝下。最开始的时候天隆帝还去看上一看,不过也只是个女儿,久而久之便没那么热络了。荣齐公主刚开始还在各式的宫宴上边出现,但是后来李后却说公主身体不好不能折腾,所以荣齐公主在人前露脸的机会越来越少,逐渐人们竟然都有些忘记皇上还有这么个女儿。
堂堂天子亲女竟然沦到了如今这般田地,浑身脏污不堪,被宫人打骂苛责,这哪里是一个公主该有的待遇?
想不到萧婉妃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小女孩是荣齐公主,华溪烟不由得心下感叹
,想着若是当初荣齐公主养在萧婉妃膝下,必定不是如今这副光景。
萧婉妃摸了摸荣齐公主的头,转头看着那嬷嬷,厉声问道:“哪里来的狗奴才?竟然虐待公主,谁给你的狗胆?”
那嬷嬷砰砰地在地上磕着头,冷汗淋漓,数不出半个字。
萧婉妃身后的女官走上前,一脚踹在了那嬷嬷肩上,厉声呵斥:“没有听到婉妃娘娘问你话吗?如实招来!”
胖嬷嬷被踢得朝后一仰,哎呦一声,见面前不远处面色冰寒的婉妃,又见到她胳膊上那一道深深的红痕,心下惶然至极,想着依照皇上对婉妃娘娘的宠爱,还不将自己给生吞活剥了?
想到皇上的手段,老嬷嬷身子一抖,面色衣摆,瞬间湿了下身的衣裤。
一股难闻的气息传出,华溪烟黛眉微蹙,还以为敢打公主的是个胆子多么肥的,如今竟然被吓尿了。
“把这个恶奴拖下去,关起来!”女官大人捂着鼻子发了话,有两个嬷嬷忍着作呕的冲动去抬那一块快要晕厥过去的肥肉。
两个公主蹲在萧婉妃身边给她打着扇子,意图删去那股子难闻的气味。萧婉妃拿着帕子擦着面前小女孩的脸颊,轻声说道:“荣齐不怕,我是你婉母妃,你告诉母妃,她为何要打你?”
许是由于很久没有人这么轻声细语地和自己说话了,荣齐由一开始的抽抽噎噎再次嚎啕大哭起来,拉着萧婉妃的袖子含糊不清地道:“婉母妃,荣齐饿……去拿了……半个馒头,她打我……”
萧婉妃闻言简直是火冒三丈,冲着那正在努力抬着那摊肥肉的人咬牙切齿地吩咐道:“给本宫抽她五十鞭,不许死了就行!”
闻着无不为之动容,堂堂公主之尊,吃不饱穿不暖,拿了半个馒头还要被人打骂,这哪里是一个金枝玉叶该过
的生活?
萧婉妃气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看着荣齐轻声道:“荣齐愿不愿意去婉母妃哪里?婉母妃给你好吃的,漂亮的衣服,还会送你去国子监,教你琴棋书画,可好?”
荣齐的哭声戛然而止,似乎是不相信萧婉妃的话,低头看着萧婉妃因为给自己擦脸而变得脏兮兮的手,因为保护自己胳膊上那一条长长的血痕,咬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萧婉妃笑着摸摸荣齐的发,亲手拉着她朝着自己的锦霞宫而去。
宁熙转头看着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华溪烟,低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事情很不对劲?”
华溪烟黛眉轻挑:“哪里不对劲儿?被告诉我你由于即将被夺去母爱而吃醋了。”
宁熙翻个白眼:“什么吃醋了!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今日荣齐出来得太过巧合。”
其实华溪烟也觉得很是巧合,萧婉妃来落凰宫绝对不是一次两次,荣齐偏偏在萧婉妃初露锋芒之后出现,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巧合?
宁熙看着紧紧依偎字萧婉妃身边的娇小身影,再次开口道:“若是李后想要借荣齐之手做什么事儿的话,只怕防不胜防。”
迎面吹来一阵清风,明明是春日和煦的暖风,还带着百花的清幽香气,但是华溪烟却觉得宛如真真鬼魅阴风,让人从头皮冷到脚底。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荣齐正在努力为自己物色一个归宿。”华溪烟的声音幽幽响起,宁熙转头,正好看到她一双明眸从几根发丝间显露出来,亮的摄人心魄,似是可以看透世间万千谋略。
良禽择木而栖。荣齐不堪李后宫中的生活,所以留意着宫中其它嫔妃,直到今天见识到了萧婉妃的锋芒之后,觉其可以与李后相抗衡,这才选定了锦霞宫为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